我扼住呼吸,不敢把事实说出来。
张睿看见我的脸色,露出几分得意,然后放了第六段录像。
这段录像中没有拍到人,只拍到几只手,分别将几样东西放入一只绣花袋中。
张睿把画面定格在某处,此时在画面上的那只手捏着一只怀表,手指纤巧细长,关节饱满,指尖给人以犹如利器一般锐利的印象,特别是小指,比普通人的长一点,且极其纤细,带着一点月牙的弧度,就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弯刀。
我深吸一口气,却觉得浑身在冒冷汗,精神恍惚,无法发出声音来。
张睿道:“我想你肯定注意到过龙小爷的右手小指,他是一个蛊师,苗人蛊师从小就开始练习从颈口极细的蛊罐中挑出需要的蛊虫,在调制蛊香时,也会用小指伸入香瓶中沾一点香料来闻味道对不对。所以,他们长大成人以后,小指在常年磨练下变得尖利无比,指甲又因为不断接触毒物泛出黑黄色。录像中拿着怀表的那只手就有这种特征。”
我勉强反驳道:“可是香炉不是苗人,录像中的这只手,只能说明这个人是一个蛊师。”
张睿冷笑:“也许云南那边使用异术的人手指都会长成这样,但是凭你对龙小爷的熟悉度,他的手你会不认得?”
话到风口浪尖上,我再不能装糊涂。
“够了!”我拉长脸,对张睿道,“黄羊川、还有通天教主的墓,我都不去了,你们这么喜欢去挖掘一个人的过去,我不喜欢和你们一道做这种事。张睿,我原以为你只是想查出你姐姐的死因,还有那个改变你命盘的人,我答应过帮你,所以才和你同行,但是你现在处处针对香炉,一心只想告诉我香炉对我隐瞒了许多事,这一趟下斗恐怕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你那么想说服我是为什么?我不管他瞒着我多少事,但是我不能和他的敌人做朋友,对不起,我看我还是回长沙吧!”
我一手抓住车门把手,只想马上离开这沉闷的空间。
张睿神色一慌,忙拉住我,语气缓下来:“瓶子,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骗。”
他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屈从,目光萧瑟无力。但是我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我甩开他,吼停了车,踹门跳下车去。
张睿跟着下车,在我刚走出去几步时,把我拉回来,摁在车门上。
他力大如牛,我挣脱不开,火气便更旺了:“你他妈的别强人所难!你干你的,我走我的,这样以后我们还有得朋友做,不然今天闹僵了,以后再见面,大家都尴尬!”
张睿红着眼,瞪着我道:“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想一想我的话?我到处找证据,都是为你好。我希望你多一点心眼,看清楚身边的人,免得吃亏。你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给狗啃呢!”
“对不起,我冷静不了。”我按耐着怒气,道,“我喜欢香炉,我爱他,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说他的坏话挑他的毛病,说多了影响感情。张睿,你将心比心想想,以后别人说你老婆的不是,你还能跟那人嬉皮笑脸称兄道弟?”
张睿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目光定在我身上,一字一字道:“我这辈子,没打算要老婆。我也只和一个人称兄道弟!”
“姜四爷对你这么好,你也不把他当兄弟?”
这话我没有多想,顺口就说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
张睿垂下眼,低冷地说:“我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谁也不需要对我好。但是,你是我唯一记在心里的朋友。”
“呵,这到稀罕了……”我再想开口,心里却闷得慌。
白大褂和阿藏下车来劝架,张睿一动不动站在我面前,一双眼睛半闭半垂,里面幽幽的目光如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我扭头懒得说话。张睿慢慢的平静下来,松开了手,只听白大褂和阿藏低低的一声惊呼,我转头看去,他口角边溢出深黑的血,将整张唇染得浓艳妖异。
我吓了一跳,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突然口吐鲜血。
张睿面庞平静,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