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满仓介绍完后,又走到了第三个面前,“这是为所有红福记的会员,和所有今儿有缘聚在这一处的大伙儿准备的,是红福记代红福记的会员们送给大伙儿的‘福气要不要’活动。”
“这个活动,没有参与条件,只要红福记的会员过来,就可以开始,咱们的会员会在这张小桌子后面放一些东西或纸条,有好的,也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惩罚,会问你要不要,只要应了要,无论奖品还是惩罚都必须执行。”
这边张满仓介绍着游戏规则,另一边接到李四儿和她女儿金枝的玉格,也正和两人说着规则。
为了让李四儿和金枝觉得有趣,当然主要是为了让金枝觉得有趣,活动的设计就要有一些刺激在里头,但是惩罚却是万万不能落到金枝这样的贵女身上的,让她们当众出丑而让平民取笑,那不是游戏,那是玩命。
所以玉格想了又想,只好换一个方向,让她们来亲自主持,这样既参与了进去,得了趣味,又没有出丑的风险。
至于别的普通百姓们,奖和罚的比例在六比四,而且不用给钱就能参与,这一次的活动她们没打算挣钱,只求不亏本就行。
至于名额,她们设置了一千个,算上犹豫和惩罚的时间,足够玩上三四个时辰了。
金枝听完后,果然满脸兴致,连玉格让她们提前下车走几步的恼怒也没有了,只是兴奋道:“我要玩这个!”
李四儿瞧着庐棚里的冰盆也还算满意的露出个微笑,让金枝的丫鬟伺候她在外面玩,自己到红福记里间坐着,让四姐儿给她换一种样式的美甲,一边透着绿玻璃瞧外面的热闹。
在张满仓示范过后,便有许多百姓们哄闹着要玩“福气要不要”,张满仓一边让大家排队,一边道:“得等有会员过来了才能开始。”
玉格便在这时护着金枝登场,金枝从来没有被这么多欢迎和惊喜的视线注视过,骄傲的抬起小下巴,走到张满仓布置的红布小桌子后头,对玉格道:“好了,开始吧。”
红福记原本准备出来的会员皱了皱眉,不大高兴的甩了甩帕子,坐回里间去。
三姐儿没有理会她,不着急,都有得玩,没见玉格都没给人准备凳子吗,不过,三姐儿瞧着金枝满脸快活的大笑,她这样的精力,且要等一阵子了。
“嘿嘿,这个福气你要不要?”
一个厨子打扮的男子毫不犹豫点头,“要!”
他们来排队不就是赌好运的吗,只是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刚才有一个,一个七尺大汉竟抽中了当街跳舞,也就太叫人难为情了。
金枝咯咯笑着打开遮挡的盒子,“好了,哈哈哈哈,你把这个吃了吧。”
里头是一个蘸碟并两根薯条,“这是什么酱?这能吃吗?”
玉格笑着摊手道:“这是红福酱,你放心,肯定没毒就是了。”
什么红福酱,一听就是有意隐瞒,故意不告知他原料。
厨子拿起蘸着红福酱的薯条,心中惴惴,干脆紧闭上眼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金枝瞧着又是跺脚大笑起来,然而厨子入口后砸吧砸吧嘴,点头道:“这是什么酱,还挺好吃的。”
围观的人笑着嘘声一片,前头还有个喝了一碗醋的骗人说是酸梅汁呢。
红福记的“福气要不要”活动,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西四牌楼,而且还有继续往外传的趋势。
竟然有人因为说好话哄得红福记的会员高兴,抽中了二两银子,这可是白捡二两银子啊!
郭掌柜瞧着红福记店门前排成长龙的百姓,和密密麻麻挤成一排的骄子马车,满眼赞叹。
而金掌柜就比较局限了,他只看着一直有人添冰的冰盆,捂着胸口嘴角抽抽,这是备了多少冰,这是花了多少钱!
第77章、六年后
端午节的活动比玉格预想的还要成功,也比玉格预想的还要轰动,一个端午节,一家开张不过两三个月的店,在没有什么宣传手段的情况下,仅凭人口相传,就传遍了内外两城。
当然有不少人眼红心热,只是一来他们学了,也落到了红福记的后头,二来这并不好复制,活动结束了六年,他们都没算出来红福记最初火遍京城的活动是亏了还是赚了,要是亏了又亏了多少。
当然从长远来看,肯定是赚了。
从红福记的名声传开,京城里头但凡进京的人家都要到红福记走一趟,不然手里没有点红福记的东西,不知道红福记新品的消息,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都插不进嘴。
至于出京外任的也要到红福记买好些东西出去送礼,没有比红福记的东西更合算又更精致有面儿的伴手礼了。
于是,红福记的东西比别处更贵,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然一切步上正轨后,玉格家也有烦心事。
十五岁的玉格风姿越发清逸翛然,然而无拘无束,俊美脱俗得太过,就有些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模样了,只见她戴着一顶镶珠嵌玉的瓜皮帽,一手抱着猫,另一手牵着一条大黄狗,身后跟着张满仓,从大街上走来,街上不时有人招呼一声“玉七爷。”
玉格和善的好脾气倒还是和从前一样,谁招呼她,不论认不认识她都笑着点头回礼。
然这模样也很眼熟,细瞧瞧,不是和大街上那些托着鹦鹉笼子、拿着烟枪杆子、吃着皇粮、无所事事混沌度日的八旗子弟一个样子。
“玉格!”六姐儿听到她过来的信儿,奔到红福记门口站着,瞧见她这模样就气急得不行,“你今儿怎么又没去上学!”
“六姐儿,”玉格先是笑笑,而后带着些责怪的道:“小灰年纪大了,你别吓着它。”
六姐儿伸手指着她,手指抖得端不住,险些被气得倒仰过去。
五姐儿忙把她推到柜台后面去,“你先别闹,我叫他过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六年的时间,五姐儿已经经过了选秀,又定了亲事,成为能撑起大半个红福记的五姑娘了。
五姐儿不笑不说话的时候瞧着很木愣无趣,但不笑只说话的时候,瞧着就很严肃。
前年三姐儿成亲嫁人后,日常工作便转到了工作间里头,而柜台这一处则由五姐儿揽总,这么管了两三年,五姐儿除了严肃外,笃定的说什么时,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势,毕竟几家亲戚缓过劲儿后,有不少上门借银子的。
六姐儿瞧了五姐儿一眼,嘟着嘴,满脸不痛快的站到柜台后面去。
玉格把猫和狗交给站在铺子外头的张满仓,自己走进红福记,笑着招呼道:“五姐儿、六姐儿。”
五姐儿点点头,六姐儿哼了一声别开头。
玉格笑了笑也不在意,五姐儿道:“一会儿有客人过来,你也这样甩脸子给人看的?”
六姐儿嘟了嘟嘴,收敛起不高兴的神色。
五姐儿又道:“我带玉格去后头找三姐,这里你看顾一会儿。”
六姐儿点点头。
五姐儿领着玉格往后走,边走边道:“你也是的,从后门进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逃学就逃学吧,非还这么招摇过市的过来,不是故意惹六姐儿生气吗。”
玉格笑道:“倒不是故意的,只是瞧着今儿日头好,所以带小灰出来溜达溜达。”
五姐儿倒不像六姐儿那样,提到小灰就气急跳脚,毕竟小灰还是当初她送给她的,而且她始终相信,“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打算。”
她知道她说的是她如今这么一副不求上进的模样,玉格笑了笑,又道:“要是没有呢?”
五姐儿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自个儿觉着高兴不也是打算吗?”
玉格心中一暖,笑着点了点头。
工作间里,妇人打扮的三姐儿原本正心不在焉的核算账目,听到玉格过来了,忙忧心忡忡的出来,让着玉格和五姐儿到东梢间次间,就是原本玉格在红福记的房间里说话。
在玉格搬到她的花园去后,这屋子便用来给三姐儿几个上课用,离工作间和灶房都远,很是安静。
不过安静也挡不住许久不见的喜悦,桂花婶瞧见玉格过来,便满脸带笑手脚麻利的沏了一壶茶送进来,而后才关门让她们姐弟自在说话。
瞧着房门关上,五姐儿便沉下脸看着三姐儿问道:“三姐,到底怎么了?是……四姐出什么事儿了?”
玉格看看五姐儿又看向三姐儿,渐渐敛了笑。
“四姐儿已经有半个月没来红福记了。”三姐儿眉头打结,沉郁的呼出一口气,道:“四姐儿有身孕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她成婚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怀上这么一胎,慎重得很,从怀孕后,就不怎么常来红福记,所以这事儿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
五姐儿和玉格点点头,这事儿她们当然是知道的,毕竟已经大半年了,而且因为这,玉格把红福记出新品的事重新揽了过去,而五姐儿也想法子弄了好些安胎的东西。
玉格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三姐儿面前,“你别急,慢慢说。”
三姐儿握着茶杯,叹气道:“还有一件,库雅喇·启科齐去岁中了举,我原本只觉得是喜事的,可不想。”
三姐儿死死的捏着茶杯恨恨道:“二十来岁的举人老爷是了不得,心气儿高了,就瞧不上咱们四姐儿了,可他也不想想,没有四姐儿,这么些年,就他们家,穷得连官学都进不去的人家,只能走科举路子的人家,他又是次子,上头有兄长下头有弟弟的,他们家、他的那些兄弟就甘心供他?又供得起他?他能安安生生读这么些年书?”
这样谋得功名后嫌弃糟糠之妻的故事,早就叫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是每每发生,还是让人厌烦恶心得不行。
五姐儿皱眉道:“他们家要做什么?休了四姐?”
玉格暗忖若真是如此,其实倒是好事,当然三姐儿她们可能并不这样觉得。
而且还有一处叫玉格想不明白。
“咱们两家是鄂尔泰大人家撮合的婚事,他不过中个举人,就敢不把鄂尔泰大人放在眼里了?这里头还有鄂大人夫人的面子,他是鄂大人夫人的远亲,鄂大人夫人的阿玛迈柱迈大人,虽然早年官位不显,可这几年却是官运亨通,前头刚升了国子监助教,去年年底,又升了正六品的工部主事,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举人。”
玉格皱起眉头,既然能科举出头,必定不是蠢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
“就是不论这些,四姐在红福记管着美甲的事,往来的多的是有身份的夫人小姐,咱们这红福记、还有四姐的股子,”玉格摇了摇头,“我不信他舍得下这些好处。”
三姐儿咬着牙,恨得眼睛都红了,“是,他是舍不得,他也不打算舍!”
“什么意思?”
三姐儿咬牙恨了半晌,又泄气而惶恐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万一要是真的,万一、那四姐儿。”
三姐儿霎时红了眼眶,捂住脸哭了起来。
五姐儿和玉格从来没见她如此过,一时都被惊着了。
“三姐,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说出来咱们才好想法子确定是不是真的,才好想法子帮四姐。”
五姐儿和玉格的镇定叫三姐儿慢慢平静下来,哽咽着和她们说了事情原委。
三姐儿虽然搬到了工作间做事,但是事情并不少,不仅要核算账本、进购和清点管理材料出入,还要管着招工派活儿这一摊子事。
而以红福记如今的名声地位,仅店里这九个绣娘是绝对不够用的,所以三姐儿不仅招了不少按天结算的临时工,还外包出去不少细碎的小东西。
消息便由此而来,一个领红福记外活儿做的婶子告诉三姐儿,她和一个稳婆的女儿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偶然间听到那稳婆女儿和丈夫吵嘴时的话,觉得像是说的红福记的四姑娘,但她也拿不准,又怕是真的,所以还是说给了三姐儿听。
说是别以为给她买点好吃的,她就被哄好了,胭脂的事必须说清楚,她见识得多了,知道的真事儿,比他听的戏还多,现今儿就有一个,媳妇怀象不好,丈夫燕窝人参,不计银钱的给她安胎,谁见了不夸一声好,结果呢,结果人背地里早勾搭上下家了,只等着到时候保小不保大。
那还是举人老爷,人媳妇家里好大一间铺子,银子流水一样的搬回家,养活他们一大家子,把他供出来了,可如今呢,哼,你们这些男人个顶个的没良心。
“因为好些个信息都对上了,我心里怕得不行,我也让她帮我悄悄打听了,那稳婆还真的就是启科齐他们家预先请好的稳婆。”
三姐儿说着,又恨得怕得红了眼睛,“如果是真的,四姐儿可怎么办?”
五姐儿被震得说不出话,这人的心能狠到这种地步吗。
玉格沉默了半晌,冷静的道:“这稳婆也不可能就指着一家的生意过活,你先让人打听打听,她最近都接了哪几家的生意,或许说得是别家呢。”
玉格默了默又道:“如果真是四姐,那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三姐儿流着泪满脸信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事不好办,可她听她这样说,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玉格会像把她们一家人从印子钱里救出来一样,把四姐儿也救出来。
五姐儿也忙安慰道:“可能就是凑巧了,四姐那么好,他怎么狠得下心。”
安抚好三姐儿,玉格沉着脸离开红福记,话是那么说,但事情很可能就有那么坏。
毕竟易地而处,还真没有比去母留子利益更大的法子。
难产而亡,既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也不会伤着佐领一家的脸面;再者,有了孩子,四姐儿的嫁妆就要留在夫家,而孩子又小,这嫁妆理所当然的就由夫家接管了。
并且,他既是要攀好亲,自然要用正妻之位去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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