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我生为天潢贵胄,锦衣华服坐享荣华,都是祖宗踩踏无数鲜血累积而来的,眼前一个略微出色的瓷瓶都不知道是底下奴才用什么法子聚敛而来,万幸阿玛与历代先皇广施仁政,这才消减了皇家的许多罪过。”
“四弟的说法很是新颖!”永璋有心岔开话题,“理是这样的理,实在说倒是较不得真的,否则连喝一口参汤都要平生顾虑——谁又能保证落到嘴里的东西都是清白而来呢?”
“三弟说的有理。”永璜笑道,“岂不闻汉景帝马肝之论?有些事本该证求糊涂,以后便不要深究对错了。”
“这里不是你们兄弟谈经论道的地方。”寒苓拾起扇子,好容易从儿子的惊人战斗力中醒过神来,因向成雪吩咐道:“你带大贝勒与福晋往奉先殿去,行礼后送他夫妻出宫,叫守门侍卫认清主子,以后常来内廷走动,若是冲撞了大福晋教我知道,我饶得他,慎刑司的板子也饶不得他。”
永璜夫妇在出宫时同乘一辆马车回府,伊拉里福晋试探着问道:“爷,三公主似与皇贵妃娘娘不睦,日后妾身行走内廷,遇到今日之事该当何去何从?”
“三妹妹是娇客,又有寿康宫玛嬷回护,难免与景仁宫别扭不睦,虽然如此,不过徒逞口舌之快而已。”永璜宽慰妻子,“你也不必为此烦恼,她的婚期定在明年,便是留在京城,大约也不会有经常进宫的机会,你只管自尽本分也就是了。”
伊拉里福晋心下稍安:“是!”
寒苓这个摄六宫事皇贵妃还是颇受考验的。
中秋过后,钟粹宫宫女银环于出宫前夕在北五所外投井自尽。
经愉妃调查,银环父母亡故,胞兄五毒俱全,早于数月前便为妹妹谋定婚事,要把她献给康亲王巴尔图做侧室,康亲王年愈七旬,银环教有心的宫女“瞻望将来”吓了一吓,半夜起来收拾齐整,心如死灰难记家人,索性跳进水井寻了一个来去干净。
寒苓大费精神,因砚台自戕的洪苏氏血迹未干,后宫又死了一个不愿出宫的宫女,问她一个不恤下情的罪名是全不冤枉的。
崇庆太后不软不硬地敲打儿媳:“皇贵妃,钟粹宫没有主位,你这个摄六宫之主更应花费精力、做好善后职司,人生在世,虽有贵贱之分,毕竟都是天恩所赐父母亲养,咱们做主子的还要常怀慈悲心肠方可荫蔽子孙福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