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皇上圣明,未因风言治罪皇后,奴才拙见,若难查明背后主使之人,不必因此审讯详查,既不便弃尸东市、遗灭九族,或流或囚,不至留有后患,请皇上明心圣裁!”
今年六月,赴任云南的福灵安在途经保定时感染疟疾,因服用“金鸡纳霜”过量,触动心悸、麻痹诸般症状,几乎交代了一条性命,幸亏随身带有福隆安赠予的保心丹、顺气丸,这才在庸医手中逃出命来。救命丸药虽然出于儿媳私房,究其根源,仍是那拉皇后的心血,私下欠了这样大的一份人情,宗亲王有难,傅恒怎么说都不能袖手旁观的。
简亲王亦奏:“以民告官鲜有前例,况以卑贱之身攻讦chun宫之贵?若赖吴氏忠心,奴才等死不足惜。”
平郡王把话题一带,本在案外的那拉皇后变成了宗亲王的同路之人(他们本来就是亲生母子),在朝皇子、诸额驸纷纷作保,认为皇后不会做出对皇帝不利的事。
朝臣们的想法很务实:皇后在最受委屈的时候都没想过对皇帝见死不救,怎么可能会做出谋害丈夫的事儿来?再说了,她要真心谋逆也用不着使出放火烧园的笨法子,不是怀疑吴令美中的毒出自皇后手笔吗?当下来看,皇后给皇帝下毒可比毒死一个退休出宫的太监容易多了。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永玺为皇子,纵然有错,罪在朕躬,罪在三师,与皇后有何相干?”皇帝的脸色相当不好看:近两年他在鬼门关外打过两次转儿,一因时疫,一因遇刺,都靠皇后尽心尽力把他救了回来,知道内情的人不在少数,本没有怀疑皇后助子谋逆的大清天子一不小心就被打上了过河拆桥的标签。
圆明园走水案几乎以“虎头蛇尾”的形式宣告完结,吴正笑以诬陷皇子之罪被断斩刑,吴氏三族被流放伊犁效力;履郡王僭越失仪,革去所有差使,退回南书房读书,王府属官,皆遭罚俸处分;宗亲王行事不谨落人口舌,罢协理征缅军政事务差使,仍留军机处协办金川事务。
虽然力度不够,乾隆皇帝却实现了打压毓庆宫声望的初衷,履郡王自以为摸准了皇父的脉搏,却没有想到被乱入的平郡王打乱了通盘计划,没等“吴正笑检举案”酝酿为“毓庆宫谋逆案”,极其草率的结束了案件的审理行动,对景仁宫构成的打击远未达到自己的预期,其本人也失去了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手的差使!
当然了,履郡王其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平郡王做主审还是他向皇父提出的建议。
帝王多疑,平郡王突然发难,皇帝并非没有怀疑景仁宫的念头,但他倒不曾因此对寒苓兴师问罪,理由有三:其一,皇后心软,多半见不得儿子经受委屈;其二,他本人也认定永玺无辜,做不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第三,皇后压根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是乾纲独断的大清天子,有些事——尤其是与儿女相连的事,必须获得皇后的认可和承认,不是因为皇后有多大的政治影响力,而是自己有必要要顾及她的感情,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