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一个贵人,按理说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见着这些位分高的人,说说话就更谈不上了。今儿来的时候一开始也是恭恭敬敬的。
二人说了一会儿,云惠才渐渐放下心来。钮祜禄氏是个大实人,长得平实,说话也实在。就穿了一件家常服,头上梳了一个满人的髻,云惠到的时候正坐在窗格子底下同一个宫女下棋呢。
宫妃们的生活通常百无聊赖,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热衷于勾心斗角了。她没事儿干,整个城里统共就一个男人,还不常来。和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挑拨离间,想点计策对付对付人,今儿害害这个,明儿害害那个,来吧,作死吧,反正有大把时光。
钮祜禄氏看见云惠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这宫里甚少来人。皇帝对皇后和淑妃,说难听点,那恩宠都是看她们阿玛的面子给的,自然皇后是摆在第一位的。钮祜禄氏自知自己姿色平平,既不像宜贵人那般嘴甜会说话,也不像襄贵人那般才高八斗惹人怜,阿玛鄂必隆当年在站队的时候没有完全坚定地站在皇帝这边。
这些都对她在后宫的实际地位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顶着个淑妃的头衔,现如今又进来一个佟妃,不得不说有点尴尬。
偏偏她又继承了阿玛的一点性格,那就是中庸之道。所以平日里也不见她大肆拉拢宫妃到自己旗下同赫舍里氏一争高低。
那次赏花时节,纳兰氏有意无意的一句夸赞,让皇上对她另看了几眼。那一瞬间的受宠若惊,让钮祜禄氏既高兴又感到一丝悲哀。自己一个妃位,竟然沦落到要一个小小贵人替自己说话了。
可那一瞬间的高兴却是实实在在的。女人嘛,多多少少都有点虚荣心,尤其是来自自己仰望男人对自己的赞美。谁想在后宫当个别人视而不见的人?
所以上回纳兰氏从扬州回宫,摊上事儿来求助她的时候,钮祜禄氏还是没多想就出手帮了她。两个人因此就结下这么一段缘。
“妹妹给淑妃姐姐请安,娘娘吉祥。”
纳兰氏进了屋,淑妃忙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这不是惠贵人么?快来,屋里坐。”说着,对面坐着的那宫女立马站了起来,对着云惠福了福身子,请安让座。
云惠倒也没有太客气,只恭敬地坐到了棋盘的对面。
下围棋她在府里的时候跟着纳兰容若学过一二,可无奈智商有限,勉强也就是知道个怎么下。容若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棋艺自然高。可论下棋,容若却比不上明珠一分。阅历和智谋是藏在棋中的。爱下棋会下棋的人都是有脑子的。
所以云惠瞄了一眼棋盘,知道淑妃也是个懂隐忍,放长远的人。
云惠示意冬晴把带来的东西给递上来。夏莲挤了一下冬晴,笑盈盈道:“娘娘,这是我们小主的一点心意。”
云惠暗自瞧了夏莲一眼,顺手接过那包,对淑妃道:“自个儿闲来无事做着玩儿的,和娘娘这里的东西比自然是比不上了。自从上回娘娘帮过臣妾,妹妹我就总想着来跟娘娘当面道谢。哪知我这身子也不大争气,一路从南方过来后就没怎么好过。今儿天气好,想着来见见娘娘,可也不能空手啊,就带些新鲜玩意儿,也不知姐姐喜不喜欢。”
淑妃看了看,不由惊叹道:“呦,这么多新鲜玩意儿。本宫还真是没见过,这些都什么妹妹做的?”那小包做工精致,用的都是上好料子,里头放着些珠钗胭脂水粉小梳子,宫里那么大,行走的时候,一不留神少了这个缺了那个,赶回宫去也甚是狼狈,这个倒方便了。
还有这鞋,没了花盆底,还没了后脚根儿,在自己的寝宫里,无人的时候、晚上起夜的时候穿着的确很舒服。
钮祜禄氏有些明白了,为何万岁爷会对这个贵人另眼相看。兴许不单单是因为想要重用纳兰明珠,而是这个女子着实是个聪慧的妙人,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
从景仁宫聊完天回宫,云惠喜滋滋的。路过御花园,随手揪了几朵小花,带回去放瓶子里。她自己是随手摘的了,可这种事情按理说哪能烦劳主子动手?四喜眼皮子活,立马让搭理御花园的宫女给剪了几支,一会儿给送到延禧宫里来。
嗯,今儿天气是极好的。嗯这花儿开的也是极好的。云惠悠哉悠哉走了一路,要不是因为规矩,就差哼小曲吹口哨了。
四喜将那剪下来的花儿抱着,边走边拍云惠马屁道:“哎呦喂,小主真是有眼光,瞧瞧挑的这几朵花儿,那可真是鲜亮。”
这马屁拍的也是极好的。云惠乐呵呵的,“回头把这花儿都放瓶子里去。”好好琢磨琢磨插花,没想到穿越了一遭清宫,自己避开了宫斗,反而开始插花、陶艺的田园生活了。
云惠正想着,一踏入寝宫后,顿时傻了眼。
我的天哪,这是遭了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