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还叫说话大声?估摸着再大点儿声皇上都能听见了。”云惠冷眼扫了四周,“都嫌别人拿不着把柄是不是?出去打听打听,哪个宫里不看我的延禧宫眼红?你们的夏莲姐姐就是遭了人的算计,现在被撵出宫去了。若不是那日没被拿着把柄,恐怕早不止是被撵出去这么简单。谁还想做第二个?”
几个人都纷纷不做声了。
“徐嬷嬷?”云惠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对徐氏浅笑道,“嬷嬷今年有多大年纪了?”
徐氏心里虽一开始不大把这个小主子放在眼里,可自打住进这延禧宫,眼见着皇上天天儿地往这里头来,心里也掂量得出惠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皇上对这个小格格也爱的紧,不像庶妃张氏生的大格格,皇上压根儿眼里就没有。
于是也十分地忌惮,此时气焰也矮下去了三分。低着头小声道:“快五十了。”
“哦。”云惠点了点头,边绕着徐嬷嬷缓缓走了一圈,念道:“快五十了,我看不像嘛。身子骨硬朗,说话也中气十足的,连我这个年轻的也抵不上。方才我看嬷嬷在院子里头很威风吗?”
徐嬷嬷有些心虚,赔着笑脸道:“奴婢也是看这个丫头今儿早上起晚了,有些偷懒,忍不住说了几句。”
“哦。”云惠点点头,“本宫的延禧宫什么时候轮得到徐嬷嬷来管教了?嗯?”
徐氏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可……”她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不甘,暗自瞧了那几个丫头太监几眼,愤愤地道,“奴婢自知自己年老,不及几个孩子讨小主欢心。可奴婢做什么都是为了小主的好,奴才偷懒不干活儿,自然是延禧宫的害。”
云惠面无表情地道:“春棠是本宫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自小服侍我,她的为人我最清楚。昨儿晚上就看出她有些着了风寒,就打发她早些去歇息了。连我都能看得出来她脸颊红红的嘴唇也泛白,身子不舒服而已。平日里她起得早来服侍本宫的时候,徐嬷嬷还没起了吧?”
三言两语说的徐氏哑口无言。半晌才哆哆嗦嗦道:“奴婢知错。是奴婢老眼昏花,错怪了春棠姑娘。”
“岁数大了,眼花了不打紧。可这舌头要是管不住,那可就事儿大了。本宫刚才怎么隐约听到有人嚷嚷说我这个延禧宫里都是……什么来着?哦,凤眼妖媚的……狐媚子托生?嬷嬷是说延禧宫是狐狸洞么?”云惠白了她一眼,依旧笑盈盈地问道。
“奴婢一时失言……”
云惠轻哼一声,“知道是失言就好。嬷嬷是内务府选来的,但来了我延禧宫,就是延禧宫的奴才。嬷嬷有句话说的对,奴才不好,就是拖累了主子,是延禧宫的害。可嬷嬷大清早地嚷嚷这个,是想显示自己很威风呢、能拿的住人呢?还是想让外头的人都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还是嬷嬷没来延禧宫的时候,就对我的宫里人这么看?”
徐嬷嬷慌忙摇头,“哎呀,小主,老奴可没这个意思……”
“舌头管不住,就帮你打个结。四喜,拿个钳子来。,帮帮徐嬷嬷。”
徐氏一听,这下是真吓坏了,连连跪在地上磕头,一边掌嘴,道:“小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等四喜真把火钳子拿过来,徐氏早就吓晕了过去。
“小主,晕了,怎么办?”
云惠不耐烦地摆摆手,“弄回她那屋去。不干不净地讲些话,原本还以为她是个聪明人。结果比糊涂的人还糊涂,竟然想拿捏我宫里的人。我估摸着她还想拿捏我,让我倚重她。”
“小主,可这徐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春棠有些担忧地看了徐氏一眼。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能纵容了。有些人就是倚老卖老,你纵容了她以为你好欺负。那天,我看见她把小格格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过去一试,孩子都出了一身汗了。我赶忙给解开,她说什么?春捂秋冻,小主没带过孩子,还是听奴婢的好。有一回还让我撞见她不许小格格哭得大声,念叨什么女儿家贤良贞静。”
春棠也晓得一些,“可能都是为了小格格好吧。”
“哼,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不是以自己的经验,教条地定一切。老嬷嬷了,老套路,不适合待在咱们这儿。再说刚才听她那些话,迟早给惹来祸害。给个教训也好,既然她想做忠心奴才,就应当知道奴才最要紧的一条,就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给主子惹事儿。回头我找个由头把她弄走,换一个听话的过来。”
果然之后,徐氏老实了不少。云惠跟内务府的人招呼了一声,就把徐嬷嬷调到闲差事上了,又换来一个方嬷嬷。方嬷嬷圆脸胖乎乎的,做事四平八稳,照顾小格格照顾的很周到,也从来不多嘴,云惠自是很满意。
西南吴三桂的事情越来越棘手,宫里也是多事之秋。继马佳氏的大阿哥承瑞去了之后,皇后的二阿哥承祜也没了。为此宫里消沉了好一阵子。宫里一下子夭折了两个皇子,康熙心里有些空空的,这些天也一直寻思着,要不要再有皇子的时候,就立为太子?用天子的贵气好好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