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在那几日中的夜里,和康家人整整生活了三天的那个‘康举人’其实已经是跟踪犯了。
他潜入康家后,就已经将自己和康举人掉了包,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跟踪犯一直就在光明正大地冒充康举人。
那么与此同时,真的康举人又在何处呢?
此事细想,并无其他办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在康举人家的那个烟道中,还有一个人也被迫进去过。
他并不是自愿的,而是由一个人绑架着关了进去,又透过偷窥犯从前的视角一点点看见过花瓶上的一幕幕。
那个人的双脚也曾经蜷起印在过石板上,并且因为自身的脚印和凶手的有一些出入一些,覆盖了原先的脚印。
这个人排除了所有有其他可能,便只有就是一开始就离奇的失踪的……康举人了。
“所有人最初都以为第二张小像,是偷窥犯的视角,其实如果是他,小像不会只有这么一张。”
“所谓《花瓶上到底有几个人》,很多人都觉得那个最先被看到在花瓶中央的男子应该是康举人,其实那个时候花瓶上的人就已经不是他了,康家四口,印在花瓶上也是四个人,但真正的答案却不是四。”
“因为还要算上正在看他们的那个人,他的眼睛和视线同样就这样印在花瓶,所以按照凶手设下花瓶上一共应该有五个人。”
“——!”
“原来如此!所以……这花瓶图上的第五个人就是康举人自己!”
段鸮的这番解释,从各方面验证了康举人绝不是自己失足掉下了岳阳岭,而是确有人绑架了他。
这一下,被这起案子中各处细节吓到来的衙门也跟着想通了之前在康举人失踪这件事上的来龙去脉。
但要确凿地验证段鸮的这一番猜测。
或许还需要解释清楚双环又是如何被人用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以及更多的证据。
最关键的是,需要让这个‘地狱王’再次忍耐不住地出洞。
这一次官府这边能想出办法吗?
确有真有。
这个办法,只有最简单,也是勾起最初案子发生的那两个字。
邸报。
……
这接下来两个夜晚,平阳县里都静的吓人。
官府那头再无任何动静,仿佛跟踪狂的案子也已经过去了。
无人知道,在这平静之下到底隐藏在什么诡魇之事搅得这太平盛世都不得不安宁。
街上,酒楼到处都是人,杨梅和栀子花卖的正好。
可就在晚间时分,城内名为耀盛堂家,做洋糖买卖的一处商户宅院后,一户人家正合上自己宅院门,令唯二的两个仆从点上油灯挂在堂屋里。
这家人是个极普通的单出小院。
房梁上是红柱,屋内修黑瓦白墙,后门上着锁头,外头人总进不来,家里人也知根知底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要说这家人有什么特别,那就是耀盛堂家的东家出门做买卖已经五日了。
因卖洋糖得去和大户人家卖,也只有大户管家才吃得起洋糖炖燕窝。
所以这男主人为了生计,就也时常不在家。
他家日子也过的也平常,前日才登过明贤邸报,说家里有田产需要易主,换的下半年的生计,也让男主人的洋糖生意能继续做下去。
可就在一家人用过晚饭后,这家年轻媳妇喂完给孩子的奶水。
在堂前用了水,又挽着袖子,端着水盆推门走到自己屋里坐下,却觉得身后像是有一道仿佛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视线在暗处地盯着自己。
这视线若有似无。
总让人觉得是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才疑神疑鬼。
“相公,是你吗?”
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面镜子,正用只手拔簪子的媳妇心里疑窦丛生,只回头看了一眼,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可在她的身后除了个偌大的檀香木半身柜子,根本什么都没有。
柜子上安着个半身人镜子,正映照着她自己的脸,在她的身后,就是窗子和那面桌脚上的铜镜,屋里干干净净的。
见状,女主人的手顿时有点心慌地搁在胸口。
一双轻微染上些不安的眼睛盯着四处看看,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厉害
【‘——’‘——’】
暗处,好像有屋顶蜘蛛结网的声音。
她不禁缓缓站了起来,一双绣鞋踩着地,又走到那柜子前一点想点起一盏油灯查看查看,可女主人这才刚起身,她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镜子上依稀正照着她的床榻下。
那里,原本什么也没有。
只在她站起来时走向柜子前的镜子时,一双手就这么从黑漆漆的床下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