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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段鸮一个人大半夜陷入对这次这桩人头西瓜案的思索之中时。
就在和段鸮本人相隔一面墙的另一间房里,大半夜一个人枕着胳膊像个鬼一样,坐在窗口的富察尔济其实也正在思考一件事。
白日里的事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了,但显然这梅香客栈的反常事在他看来还是有不少的。
张三同的半截尸体,大半夜又自己找了回来。
这种一说出来,都令人觉得惊悚恐怖的话,任凭谁乍一听见,估计都会得觉得这年岁颇大的老掌柜是在尽说瞎话。
那颗‘人头西瓜’,既已经人砍下来又抛尸在外被其他人捡到,那他剩下来的尸体就算如今还失踪着,也不可能自己就这么走回来。
这世上本无鬼神。
在人间作恶也往往多是活人。
所以当下,傍晚时在楼底下一边假作歇脚茶客坐着的段鸮虽听懂了这一段不同寻常对话,却也只是暗自压下此事没做声。
事后,当一起拿着行李上了楼,他才将此事告诉给了另外两人。
对此,一向心大的富察尔济停了也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因他这人一看就知道从不信这些,所以反而对那老掌柜为什么会言之凿凿地说出这番话的缘故更有些自己思索。
而说来也凑巧,就在方才他们四个人入住客栈并一起上来时。
因段元年纪宝小,富察尔济就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让这小子跟着段鸮和札克善走前面,免得在楼梯摔倒。
“哟,慢着点啊,宝哥。”
当时嘴上就这么来了一句,抱着手晃悠着自己准备上去的富察尔济说着慢了半步。
却在这时,让他的余光,偶然间撇到这个金陵梅香客栈在内部构造上似乎和往日所见的那些客栈有所不同。
当时整个二楼走廊,就光剩下富察尔济一个人落在最后头了。
他身量高瘦,自在地晃荡着肩向往上走。
原本一条朝上的腿被已迈上楼梯半步,却堪堪将脚停下来,又抱着手停下,整个身子后倾了下瞧了眼那目光所对上的地方。
在他的那只灰色眼睛里,映照着有些古怪的一幕。
因在这二楼客栈走廊除了客房都四面空荡荡的尽头处,居然有个直接通着底楼到最顶上的长绳。
一眼看过去,那根奇怪的长绳,就这么大晚上地孤零零地挂在那儿。
中间是个在地板上单独楼下的供绳子穿过的方形空槽。
也不知道最上面和最下面到底连接着什么,这奇奇怪怪的客栈里又为什么要弄一根绳子单独挂在那儿。
可等随后没忍住盯着那个地方多看了眼的富察尔济转头就上了他们住的那层,绕着那地方走了一圈后,他这才看出来这根绳子到底是什么用处。
原来这其实,是一根怕客栈内部的走水,才单独设在这里的防火绳。
最上面单独连接的地方,和最下方连接的地方分别有一个木头所做的简易滑轮。
最顶上应该连接着一整桶来自水箱里的水,因这种有四层左右的客栈,最顶上那一层都是左右两面墙封死的。
民间开客栈做生意的都有规矩,最顶上不住客人也不住店主,因为怕万一发生火情,会有逃不下来的人丧生。
至于这火绳,则是为了每每下雨,顶楼的水箱就可盛满水,一旦客栈事后哪层楼走水,就可在这层楼拉扯下绳子将水桶带到具体楼层。
只是这老木质建筑走水的事。
如果不是人为造成的,一间通常的没什么生意的客栈几年都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像老木材,尤其是盖客栈的老木材是最难着火的,非一般火情不会蔓延成大型火灾。
尤其是这可是江宁府,是经几代王朝而不变的古都,有督查院,众多府衙官员还有官银所在的票号钱仓。
这里大多数能保留下来的木材,别说一间小小的客栈,就算是路上任意一间民宅怕是都很难着起火来。
所以平时,这根挂在这里的火绳最大的作用,怕就是将顶上水箱里的水拉到底下供客栈里的人使用了。
所以这木桶的使用途径,多是给客栈自带的夜香坑和小厨房做供水用的。
说来也巧,刚刚在楼下时,那买菜回来的厨子也顺道提了一句。
因老掌柜和厨子都没空收拾小厨房旁边的夜香坑,所以这客栈里的坑已经封了有大半个月,不给外头人跑进来如厕用。
只等这一月过去,才将这水箱重新派上用场。
所以这么一想,这么个外面看着破旧的客栈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也是此刻听到段鸮说起这事,本还坐在一旁没做声,这时候但却又突然想到一点的富察尔济也就这么随口提了这一句。
“也许,他和那个厨子都在客栈亲眼见过那个没有头‘身子’?所以才特别肯定?”
可札克善一听到这话却被这家伙吓一跳。
随之明明三人都坐在这破破旧旧的客栈厢房里,这面色紧张的札克善捕快却忍不住手打量了一圈打了个冷颤道,
“喂喂,富察,都已经快晚上,你可别瞎说了,这谁还能见过死人的身子自己跑回来的,段,段鸮,老掌管真说那个张三同的身子找回来过?”
“嗯,他还和那个厨子说待会儿烧好了猪肉就去放在二楼,或许我们可以趁着这个今天住进来的机会,再去和那个厨子,还有那个麻子小二打听一下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