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打搅了,我此处正有一件事要相告给銮仪卫,南军机,和海东青的同僚。”
“在下南军机王掞,今日各位来到这后广平库,本是因五世活佛如京各方负责外交安保一事,我照理也只是一个旁听。”
“但这三方商议,以在下看来,有一方却是根本不配现在还大摇大摆地继续坐在这儿!”
“……”
“因就在昨日夜里,我偶然听说一事,有一件突如其来发生在顺天府上空的‘怪事’,却是拦在了这要事之前,致使銮仪卫多日来都无法正常地完成地面秩序维护,而咱们的銮仪卫侍卫长,傅恒侍卫竟然一直对我们所有人隐藏了这件事的真相——”
“眼看活佛和前人外交团队入京,一点差池都容不得,銮仪卫却私自行事,欺上瞒下,此举,当真是不把这顺天府的安危放在眼里了,各位所说,这事……倒是怪与不怪!”
这一句当众的质问,一下就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一时间,不说是銮仪卫这边纷纷顿时变了面色的人,就连各怀心思的三方都有些不明所以,一起看向了在场唯有看似知晓‘内情’的銮仪卫中站出来个神色颇为正经的年轻人。
这显然就是那个眼下被当众揪出来问责的傅恒。
但此刻王掞公开笑着专门对他一个人发难,这转折本是令人意想不到。
至于王掞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所谓的‘怪事’,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而当下,面对众人的猜测,傅恒的面色确实一变,连一直保持着稳重谦逊姿态的青年面孔都有些乱了。
他似乎想皱眉赶紧站起来解释什么。
但却被自己坐在前头的上司腾图尔一把拦住,又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真的隐瞒着什么内情銮仪卫一众一时间都哑了火,所有人的气氛显得相当古怪不妙,只除了王掞本人。
因面孔上似笑非笑的王掞似乎已料到了銮仪卫就会是这么个反应。
所以与此同时,每一个人也在这时候相应地从那内务府管事手中拿到了一份藏语和汉语的公文。
可这不看还好,便是拿到手的段鸮,在低头看清楚那张双语公文上写的是何内容后,却也在思索的瞬间双眼一下有些微妙地眯了起来。
——灯市口上方移动的‘光点’和佛像升空事件?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来源于这在此之前掩的严严实实,特殊事件发生的疑问,一时‘轰’一下如同爆炸般致使所有人乱了套就快速交头接耳起来,海东青那边尚且没有表态,但其余人也是和之前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虽在此之前,段鸮也曾经和达哈苏大胆地预判过京中在此期间一定会有‘异变’发生,
可关于这所谓的神秘‘光点’和佛像升空,还是有些超出所有人的预记,赶上了这一遭,似乎打定主意今天要搅乱了这一场三方会谈的风浪的王掞才笑着拿手指了指銮仪卫那边的腾图尔和富察傅恒道,
“灯市口出了这么一桩不同寻常大事,夜夜有‘光点’在半空中出现,还有人目击到‘佛像’在空中飞行,銮仪卫竟然隐瞒不报,若是藏王和活佛入京之后,也碰上了这光点,还造成了损失,銮仪卫一众承担得起吗?
“而众所周知,腾图尔大人的得意门生就是傅恒侍卫,銮仪卫负责京城中治安,腾图尔大人一生护国,却犯了这么桩糊涂事,想来这一次,也没必要和咱们两边掺和,不如就此将权利交给王某,王某和军机处一众定会比銮仪卫要更负责,更识大体。”
“王老,南军机这是何意?外城的地面治安一直都是銮仪卫所管,再查清案子真相之前不故意引起百姓骚动是我们的责任,傅恒或许年轻,却并未在此事上有错。”
銮仪卫的总领大人腾图尔面无表情地就开口询问了一句。
“并未有错哈哈,这话当真是笑话了,占据位置,办事不利就是你銮仪卫的错,凭什么腾图尔大人可以这么小心护着自己的人,不把案子调查清楚,就掺和到我们三方的事上,我看銮仪卫这一次根本并未有资格能踏进这里吧!”
这话却是醉温之意不在酒了,但这老谋深算的胖子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因为在场所有人已对銮仪卫本身开始产生怀疑了。
对此,南军机这边包括达哈苏,图里琛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不知情,达哈苏和段鸮也是一时间坐在旁边就悄悄对视了一眼看起了热闹。
因为在銮仪卫那边给出解释之前,王掞现在口中说的这一番话其实一点没有问题都没有,甚至还更为占理。
换做是段鸮,如果他掌握了对方这一致命的弱点,他同样也会毫不客气地故意给銮仪卫全体下套。
然后看他们被这一番变故刷的团团转。
只是,若是这事放在常人身上,段鸮也就看个热闹罢了,偏偏那面对此番变故的这位傅恒侍卫倒还挺耿直,带着一种有些难得的笨拙和耿直就皱着眉坚持站起来道,
“不,事情并不是王掞大人说的这样的。”
“各位大人,我是富察傅恒,此次关于灯市口‘光点’的这件事,本身有复杂的成因,三日来我们一直在调查,和腾图尔大人更是无关,我们并未想伤害顺天府的任何人,只是——”
“哦?所以傅恒侍卫这是承认了?銮仪卫确实无能?”
两只手都搁在桌面上的王掞笑的更不怀好意了。
“傅恒侍卫,当真是和腾图尔大人一心,不如就此一起滚出去吧,这里怕是也容不下銮仪卫这尊大佛了。”
——坏了。
“……”
一听到这一句,眯了眯眼睛的段鸮就在心里替这急的要死,却还是拼命摆正态度和所有人解释的傻小子凉了大半。
因他这一开口算是承认了自己之前对于‘光点’事件的隐瞒,这一遭已经是彻底落入了王掞的圈套。
不仅如此,这事眼下看来还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
因王掞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一个人富察傅恒,而是整个銮仪卫,而就在这一整个混乱的局势来说,王掞只要当众再下一把狠刀,銮仪卫这一方就得没开局,就先退出这场三方游戏了。
这可不妙。
因为一旦王掞完全地占据了上风,对于还未和他正面展开较量的段鸮来说却是个不好的消息。
这么想着,将手落在手里那只滚烫杯盏上的段鸮却是低头瞄了眼对面,有个眼看着自己弟弟被人整的家伙,见此情形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和他一样看热闹。
可在一刹那,就在那一步步用软刀子,笑着逼向傅恒的王掞正打算抬起手说上些什么彻底补一下刀时。
段鸮和另一边有个人却一起手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