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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从被中伸处小小的脑袋打量着铜镜前擦拭乌发的傅临川,眯着眼,耸动着尖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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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人脸上覆着薄红,覆着薄茧的手用白色的帕子将头发寸寸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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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朗刚毅的脸上显现出难言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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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丰朗的少年在这寂寂深院中,也不过是揽镜自顾,顾影自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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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撑着爪子,陶醉的看着傅临川,眼里都要溢出蜜来,藏在被中的尾巴欢快的扫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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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川低头,又看见胯下鼓囔囔的一团,甚是羞愤,正要施法强行压下的时候,一团跳动到底火焰扑进他怀里,亲昵的舔噬着他的脸,暖烘烘,毛茸茸的触感,一扫刚才的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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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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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狐狸如愿的和话本一样钻进了傅临川的怀里,只是躁动的爪子却总伸向临川胯下,拨弄自己早就放置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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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临川揪着尾巴缠在手腕,不能动分毫,乖乖的趴在临川胸前,只能看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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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乱动,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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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终于不再挣扎,乖乖的依偎在临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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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终于感觉到这寒冷的囚牢有了一丝的温暖,出乎意料的接纳了这只陌生又熟悉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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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岛,霞光遍布,像是微醺少女脸上的醉红,柔柔的缭绕在西坠的金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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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桃花飘落,画舫落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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舫内,阿青依然昏迷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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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的梦境中,她又来到了浮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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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化成了一只杜鹃鸟,停在长阶尽头的枯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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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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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杯掉在地上的脆响从浮玉宫传来出来,阿青煽动着翅膀,落在飞檐上,透过窗格空隙,朦胧之间一个黑衣女子垂头站在玉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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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当真没有一点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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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之上,仙风道骨的男子站的笔直,但袖口微颤的抖动还是出卖了他的战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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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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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躬身行礼,迟疑片刻,毕恭毕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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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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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如刀一样钝钝的砸在空旷玉白的宫殿,玉阶上的人浑身猛地一颤,竭力的隐忍心神的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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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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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间挤出的字努力的遏制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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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一心侍奉师尊,并无他想,此情亦有违纲常,弟子愿意自行离去,为免玷污师尊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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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的女子语气冷漠,无半分动容,玉阶之下身正如松,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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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是为师的错,往后你不必再上浮玉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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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已语气如常,刚才的惊诧只是一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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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的黑衣身形微顿,随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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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弟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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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没有迟疑,转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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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停在飞檐上,心神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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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看到两人的脸,但是那熟悉的声音,怎么可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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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后,白衣人瘫坐原地,瞳眼血红,俨然是情障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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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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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桌的酒菜被白衣荡扫在地,一片狼藉,白衣人癫狂的抱着自己的头,情障已生,大道已破,修行之路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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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在房檐上急的上蹿下跳,直直的冲向了玉门,就要靠近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出来,再睁眼已经是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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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下,黑压压一片,均是修真界各家有头有脸的,此时正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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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弄玉和他那个女弟子交出来,不然我们今日就踏平这浮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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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一宗三派五世家都到齐了,修真界已经百年没有人飞升,很多修真大能虽已突破却迟迟不能飞升,直至寿命完结,大家都心神惶惶,修真一路本来就是逆天而为,凡者更是万里挑一,走遍艰难险阻,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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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家作为半神,离成神不过半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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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
', ' ')('录》中曾记载,与半神之人双修,可助人修为精进,脱离肉体凡胎,年持日久,便有飞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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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本一段无稽之谈,不知被何人知晓,又被众人推波助澜,终于引起了这场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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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鸟停留在树梢上,看着众人的义愤填膺还有那莫须有义正言辞,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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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宫的弟子已经挡在山前,对于各世家发动的这场战争还处在迷惑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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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的都是各大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番这般逼迫我浮玉山,实在是让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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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正是傅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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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宫的弟子尽数倾巢而出,只为平息这莫须有的谣言,莫须有的传言和莫须有的铺天盖地的席卷,仿佛要将浮玉宫玉白的石阶染成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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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记忆中并没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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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浩劫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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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之间,种宗门强行进入浮玉山,毕竟是有备而来,且都是带了门派中的高阶弟子,傅临川带着人负隅反抗,最终还是寡不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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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尸横遍野,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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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看着这一切,气血逆流,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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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川最终力竭,白袍尽是鲜血,无力倒地,很快便被千机弩射死,倒在无尽的尸山血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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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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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川手里的雪见“哐啷”坠地,天旋地转,星眸中的希翼的光亮逐渐溃散,终于黯淡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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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宗门强势进攻之下,浮玉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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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陡生情障,众人闯入之时,弄玉正好在压制情障,强行揭开还未成形的压制阵,持剑杀来,剑气所到之处掠起阵阵罡风,冲上来的仙门弟子皆被剑气冲伤,倒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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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家之首纷纷加入战斗,以寡敌众,弄玉情障又起,灵气滞塞,沧浪剑被甩出十丈远,弄玉终于被狼狈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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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鸟在空中挣扎着想要冲上去,却依然无法冲破那无形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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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一片血腥,那个白袍如雪的人坠落血泥之中,周围黑压压一片的人都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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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狼残食,白色很快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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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泣血,从空中坠落,挣开的眼无力的看着白色被一点点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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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芳菲,人间三月,曲水绕岸,重山叠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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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内,弄玉一身白袍坐在高床一侧,不断的将血红的灵力输入阿青的眉间,然而却是石沉大海,不见丝毫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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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已经沉睡了七天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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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风神俊秀的脸像是失去养料一般,逐渐枯萎显出病态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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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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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不安的呢喃,放在身侧的手捏的死死的,泣血的杜鹃倒在结界之外的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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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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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听到声音连附身拍着阿青的脸,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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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守了七天七夜了,即使知道输入灵力没有什么用还是依然坚持不断的输送,所以,此刻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憔悴的容色此时也透漏强撑到极致的倦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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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依然沉浸在梦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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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桃花飘散,与梦中的尸山血海相较,这里的一切像是美到极致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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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身处其中,竟有些不真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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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一切不过是一场花前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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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千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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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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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琉璃盘中端着紫晶葡萄,试探的冲着琉璃洞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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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您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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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瞅了瞅,洞内并无回声,随即将手里的琉璃盘放在桌上,转身就要溜走,刚走两步,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折回从琉璃盘中拿走一串紫晶葡萄溜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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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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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刚出洞口就被狐将军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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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尤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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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赶紧将那串葡萄藏在袖中,转身佯笑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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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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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犷的声音震的小妖浑身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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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身长八尺有余,一身青黑铠甲覆盖在魁梧的身躯,像一只直立的犀牛,右手攥紧提着千斤锤,铮铮的的虎眼瞪着眼前缩头缩脑的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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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小的,小的去巡山……”
小妖脑筋一转,狡猾的眼里冒出鬼主意,俊脸确实一派的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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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没出息,大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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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浓眉大眼,浓密的长髯乖戾的的蓬在下巴,确实有几分的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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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知道,那个小的得去巡山了,太阳快要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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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转身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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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又溜去人间玩,给我带点饴糖回来,特别甜的那种,喂,小兔崽子,你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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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冲着狗黑的背影激动的喊道,胡子都差点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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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尤溪将军,小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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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黑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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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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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乍泄,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手里拿着一面铜锣,边走便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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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让我来巡山啊,我把人间转一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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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身影摇摇晃晃,优哉游哉的在绵延千里的涂山转悠,俊朗邪肆的面容正是如今人间话最流行的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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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让我来巡山啊,我把人间转一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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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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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腔调吵醒了山上的精灵,一个个都抖落身上的露珠,伸腰露头,寂静的大地在锣鼓中窸窸窣窣的振发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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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飞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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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热闹非凡的叫卖声,幽巷深处坐落着一处安静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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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坐在窗前,手拿毛笔犹疑不决,苦恼的扔下笔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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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又写不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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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身粉纱裙,歪曲的别扭的坐姿曾出袖中的藕臂,眼神微瞥,就看到桌上突然出现的一串紫晶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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