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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凝这才回过神,她收回看向陆云柯背影的目光,沉默地点了点头。
而回到自己院中的陆云柯只觉一股难言的憋闷,他拔出自己的灵剑,泄愤一般地使出松溪剑法。
“你手里拿的是剑,还是烧火棍?”树上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陆云柯身形一僵,他抬起头,太上葳蕤屈身坐在树枝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握着酒葫芦,神情懒懒。
陆云柯这才想起,如今自己的弟子居中,并不只他一人。
因那口暖泉之故,太上葳蕤便打算在松溪剑派多留几日,陆云柯的弟子居自然也暂时让给她这个恩人住。
“道友……”意识到自己方才无能狂怒的情形全被她看在眼中,陆云柯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想收起剑,太上葳蕤却想起了一件事。
“将你修习的剑法,再用一次。”她低头,话中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啊?”陆云柯不太明白,这位道友为什么老想看他用松溪剑法?
太上葳蕤指尖覆上左眼,再次感到隐隐灼烫。见陆云柯呆站着不动,她眸光流转,眼底带上几分不耐:“听不懂吗?”
见她不悦,陆云柯也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一凛,当即就站直身,反手挽出剑花。
这是松溪剑法的起手式。
他心底涌起淡淡的忧伤,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狗腿了?
随着陆云柯的动作,金色虚影再次出现在他身旁,太上葳蕤左眼灼烫加剧,瞳孔逐渐染上碧色。
金色虚影中现出灵力脉络,莹白色的气流在周身经脉中往复流转。
这是……灵力运行的轨迹?
太上葳蕤一怔,若是知道灵力在经脉中如何运转,便能轻易复刻相应的功法。
而相比陆云柯,她眼中出现的那道金色虚影,用出的剑法威力显然更甚。
在陆云柯收剑回身之际,太上葳蕤缓缓开口:“将右手向上一寸。”
陆云柯闻言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太上葳蕤见他如此,语气更显冷淡:“用不好剑,连话也听不懂?”
陆云柯全不敢反驳,乖乖将手上抬一寸,是这样?
“继续。”
听到这两个字,陆云柯不由松了口气,他定了定神,继续将手中剑法使了下去。
太上葳蕤的目光落在陆云柯身上,眸中碧色翻涌,几道灰色光点出现他身周。
只要向这几处出手,便能轻易破解陆云柯的剑法。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金色虚影,口中又道:“屈身向下,灵力过涌泉穴。”
陆云柯的动作又顿了顿,随即才矮下身,动作有些趔趄,因着太上葳蕤的话,他几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使剑了。
足足用了一刻有余,陆云柯才将松溪剑法的前三重都使了出来,他心中不由长出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记住了吗?”太上葳蕤自高而下地看着他。
“啊?”陆云柯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表情茫然。
太上葳蕤冷淡地向他投去一瞥,陆云柯后知后觉到她的意思,所以这位道友是在指点自己的剑法啊……
可她并非松溪剑派弟子,怎么会知道松溪剑法该怎样使?况且,她的年纪看上去也并不大,实在不像什么前辈高人……
陆云柯心中怀疑,嘴上却完全没有胆子将这些怀疑说出口。
“好像……记住了一些……”他老实答道。
太上葳蕤挑了挑眉头:“再将剑法用一遍。”
在她颇具压力的眼神下,陆云柯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出剑。
方才他手忙脚乱,能记住的实在有限,有些地方改了,有些地方却没变,使出的剑法颇有些四不像。
见他动作笨拙,太上葳蕤也终于失了耐心,随手摘下叶片,挥手扔出,击在他疏漏之处。
陆云柯瑟缩一下,总算及时纠正了手中动作。
如此,才使出一道起手式,他便出了一身汗。
灌注了灵力的叶片击在陆云柯身上各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他不敢再懈怠,认真记起太上葳蕤指正之处。
要改掉自己平时用剑的习惯并不容易,何况陆云柯修为有限,体内灵力不过只够支撑施展一遍前三重松溪剑法。
在太上葳蕤颇具压迫力的目光下,他不敢休息片刻,只能拼命运转心法,补充已经耗尽的灵力。
谁来救救他……
如此,花了足足三个时辰,陆云柯才将第一重松溪剑法练得顺畅。
少年额上满是薄汗,神情专注,身周灵气徐徐为他引动,随着他挥剑向前,剑锋挟裹着灵气而去。
就在一声轰然响动后,远处高有数丈的松树应声而倒,烟尘四起,周遭灵气被撕扯着形成旋涡,久久不能平息。
看着这一幕,陆云柯微微瞪大了眼。
这是他用出的剑法?!
陆云柯不
', ' ')('可置信地看向手中长剑,又抬头望向前方狼藉,实在不敢相信。炼气六重的自己,竟然能做到如此!
就算是炼气九重的宋师兄,也不能做到如此。
事实就在眼前,在短暂的惊诧之后,陆云柯心下不由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不过随口指点就能让自己的剑法突飞猛进,这位在丹枫林救下他的道友,究竟是什么境界?
哪怕陆云柯的父亲已有元婴境界,也做不到如此。
难道说,眼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少女,其实是位深藏不露的老前辈?
陆云柯抬起手,经脉内灵力涌动,他陡然发现,自己方才施展剑法所耗的灵力,只需原来的七成!
七成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了不得,但节省下来的灵力完全能让陆云柯比往日再多出一剑。炼气境界的比试,多出的那一剑,可能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自己一定是遇到了前辈高人!陆云柯激动莫名,听说许多大能都喜欢以少年形貌行走天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幸遇上。
许是见自己颇有悟性,她才会加以指点,陆云柯这般想着,忍不住傻笑起来。
太上葳蕤看着傻笑的陆云柯,微微挑眉,却是没说什么。
兴奋过后,陆云柯向树上望去:“道友……”
不不不,他连忙俯身向树上的少女一礼,改口道:“多谢老前辈指点!”
为表尊敬,陆云柯改了称呼,不止叫前辈,还特意在前面加了一个老字。
正在喝酒的太上葳蕤呛得连连咳嗽,老前辈这个称呼,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善地看了一眼陆云柯,她冷声道:“闭嘴。”
“为……为什么啊……”陆云柯弱弱开口。
太上葳蕤挥手,袖中琴弦疾射而出,追得陆云柯在院中抱头鼠窜。
“前辈,我错了!”
收回目光,她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双眸深不见底。到了现在,她已大约可以肯定自己左眼有着什么样的用处。
只是在前世,她左眼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异变。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和她骤然回到七百年前有关?
太上葳蕤再次梳理七百多年来的记忆,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与自己重回七百年前有关的部分。
这一切,究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陆云柯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力竭躺在树下,看着手中灵剑,再次傻笑起来。
太上葳蕤垂眸看着树下的少年,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是……朱厌……
不,他怎么会是朱厌?
她唇边勾起一个不带什么感情的笑意,再喝了一口酒,将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
歇了片刻,陆云柯还想请太上葳蕤再指点他第二重松溪剑法,她却没有答应。
“再练上一个时辰,你便可以在榻上躺上三日了。”太上葳蕤淡淡道。
陆云柯不敢不将她的话当回事,便也歇下了练剑的想法,拿出一条柔软的天丝锦,小心翼翼地擦拭起自己的灵剑。
他手中是一柄二阶上品的灵剑,价值上千灵石,对于寻常剑修而言,这样一把剑,足够用到筑基之后——看上去是如此。
太上葳蕤看着他的动作,良久,缓缓开口:“你该换一把剑了。”
或许是看在陆云柯与朱厌几分许相似之处,她难得多说了一句。
而听到这句话,陆云柯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灵剑,有些不明所以。
前辈为什么要他换一把剑?陆云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手中灵剑,实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抬头望向太上葳蕤,迟疑道:“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这把剑是宋括在去年赠他的生辰礼,所耗不菲,陆云柯一直都相当珍惜,是以听到自己该换一把剑时,很是错愕。
“这是把残次品。”太上葳蕤微微侧过头,“铸剑的修士原本想炼一柄三阶剑器,可惜失败了。”
那又如何?陆云柯还是不明白。
“既是铸炼失败的残次品,哪怕瞧上去同寻常法器无异,终究也只是残次品罢了。”太上葳蕤觑他一眼,语气冷淡。
她并不擅炼器,若非今日陆云柯在自己面前反复用出剑招,灵力数次催动长剑,太上葳蕤也未必会发现这一点。
“你用它,注定事倍功半。”
陆云柯驱使这把剑,需要耗费比寻常二阶上品灵剑更多的灵力。以他炼气六重的修为,又没有多余灵力可以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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