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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桑宁宁抿了抿唇,反手想要拉住容诀的衣袖,却没想到容诀扣得太紧,她一时没能挣脱,反倒不小心抓住了对方的手指。
修长的手指上,早就布满了伤痕,桑宁宁方才看得很分明。
在不小心触及到后,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谨慎地用手勾起了他最完好的那根手指。
容诀看得眉目弯弯。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想要告诉桑宁宁,其实远不必如此小心,毕竟作为一个轮回几百年的怨魂,他早就不知道疼痛了。
“……你也不要在乎他们说的话。”
桑宁宁低低地说完这句话,又拉着容诀向前走。
她走得更快了些,故意超过了容诀一两步,试图用自己的身影将他掩盖。
大师兄是个好人。
好人,不该被这样欺负。
桑宁宁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此刻也只能梗着脖子,僵硬地说道:“那些伤口……等到了我住的地方,上了药,就会好。”
异样的感觉骤然从空荡荡的心房划过。
几乎就在这句话落下的刹那,从头到脚连带着五脏六腑的伤口,都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了。
……啊。
容诀想起来了。
他这一世,只是离魂后怨魂归体罢了。
从头到尾,无论是起初那个呆呆的、痴傻的“容诀”,还是后面那个温雅端方的“大师兄”——
这些,其实都是他。
腕上叮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作响。
容诀动了动手腕,感受到上面那灼心般刺骨疼痛,却心情颇好地扬起唇角。
“好,我信师妹。”
身上的束缚又轻了一层。
因为他想起来了。
——他原来,也是感受得到疼痛的。
“这个、这个……唔, 还有这个。”
进屋后,桑宁宁几乎是把所有她能找到的草药全部翻找了出来。
容诀就缀在她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的, 没有出声。
直到桑宁宁将从钱芝兰和丹药坊那儿得来的东西全部找出, 再也翻不出什么药来,才堪堪回过头去。
看清身后场景后, 桑宁宁眼神飘忽了一下:“……好像有些多?”
回应她的,是一声抑制不住的轻笑。
“不多。”容诀摇摇头, 将怀中捧着的丹药放在桌上,声音含着歉意,“是我的伤有些麻烦,要浪费师妹许多药材了。”
桑宁宁摇头:“不浪费,就当……”
就当什么呢?
就当偿还他托人带来的那些漂亮衣裳?就当感谢他为自己修补好了小风铃?就当对他那日撑伞而来的感谢?
好像都是, 又好像都不是。
对上那双温和的眼眸,桑宁宁心跳变得更重, 莫名有些慌乱。
她找不到理由。
桑宁宁微微拧起眉毛, 想了一会儿, 又陡然松开。
她缓缓道:“就当……我这个做‘妹妹’的, 对兄长的关心罢。”
是了。
他们可还曾有一段“兄妹之缘”。
容诀莞尔,也不再追问这早就破除的关系到底值不值得如此铭记于心,只浅笑着说了声“好”, 而后就坐在桌边, 为自己上药。
桑宁宁没在意, 直到她眼底余光不小心扫到。
嗯……嗯?
桑宁宁再次皱起眉头。
她依稀记得,在给自己上药时, 容诀那不用质疑的眼神和强势的态度,连一道浅浅的划痕都不曾放过。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他就打算这样敷衍了事?
胜负欲久违地在心中熊熊燃烧!
“你不能这样上药。”
桑宁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了容诀手中的膏药。
面对容诀诧异的目光,桑宁宁略抬了抬下吧,索性一撩衣袍在容诀对面坐下,语气强势道:“我来!”
容诀无奈地牵起嘴角,试图阻拦:“师妹不必……”
桑宁宁才不会听。
好不容易有个能名正言顺的压制容诀的时候,她怎么会放过?
学着当日容诀的模样,桑宁宁小心地牵起他的手指,仔仔细细地将可以愈合伤口的膏药涂抹其上。
对面人低垂着眉眼,脸色依旧偏白,唇上带着一点血色,不似修仙剑客,倒像是寺庙中垂眸怜悯的神佛。
而现在,这尊神像正任由她动作。
乖巧得好像哪怕现在她用手掐住他的咽喉,他也不会有丝毫反抗,只会轻轻颤着睫毛,纵容又无奈地勾起一抹浅笑……
“可以了,小师妹。”
指腹所触及的皮肤冰凉如玉,但桑宁宁却宛如触碰到了一团焰火似的,莫名有些燥热。
因着容诀如今修为被废,内丹被毁,用不了那些
', ' ')('上品丹药,所以桑宁宁只胡乱缠上了纱布。
“你的伤,能治好吗?”
容诀正了正腕上的纱布:“师妹口中的‘治好’是何意?”
桑宁宁:“重新拿起剑,再入仙途。”
那怕是再不可能了。
容诀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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