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40章:孩子?</h1>
程旬旬一直待在现场,看着消防员工作救火,四周围充斥着刺鼻的气味,时不时会响起一阵阵爆裂的声音,或者房屋坍塌的声响,许是浓烟的缘故,宋家上方的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程旬旬看着那一堆废墟,总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冲进火里去。
周衍卿几乎不敢离开她半步,就怕她一时冲动做傻事。
宋静被医护人员推着,走到了周衍卿的身边,先是看了程旬旬一眼,然后轻轻的扯了一下周衍卿的袖子,示意他过来一点说话。
周衍卿看了程旬旬一眼,此时此刻,她看起来还算平静,便走开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宋静,说:“怎么?”
“这场火很明显是有人想要我们宋家灭亡,你要小心。刚才我给羲和打过电话,但是他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她顿了顿,目光往大宅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哽咽,抿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说:“总之你最近小心点。至于大哥大嫂可能……可能已经……对不起了,是我没能把他们救出来,却自己逃出来了,到头来我还是怕死。对不起。”
“不过大哥大嫂的死,对你们来说,也许算是好事。”宋静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讽刺,抬眸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蹙了一下眉,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说;“您还是先去医院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全部都处理好。”
“嗯。”她点了点头,周衍卿示意了一下医护人员,对方就推着她走了。
容政来的时候,医护人员正好把陈枷枷抬上救护车,两人正好看到了彼此,刚好过来的宋静自然也看到了他。容政停了一下步子,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陈枷枷,她已经完全躺在担架上了,并未多看他一眼。
容政冲着宋静点头微笑了一下,就迅速的过去找周衍卿了。
宋静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救护车上的陈枷枷,只暗暗的叹了口气,便由救护人员扶着上了救护车。
陈枷枷别过头,没有去看宋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容政走到周衍卿的身边,看着无法轻易扑灭的大火,说:“情况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容政侧目扫了他们一眼,便走开向其他人询问具体情况。
郑江和罗杏是一起来的,看到这样的场景,罗杏脸色一白。
“什么情况?安盺呢?”
程旬旬听到安盺两个字,眉心微微蹙了蹙,侧目狠狠的剜了罗杏一眼。不过现下,罗杏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第一时间就给安盺打了电话,手机关机,她知道这几天安盺一直都住在宋家跟小诺在一起,这手机打不通,她心里不由颤了颤,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看到这种情况,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周衍卿看了一眼郑江,他便会意将罗杏拉开,不让她再提任何敏感字眼。
程旬旬的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嵌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痛。她必须保持冷静。必须往好的方向去想,只要没有看到小诺的尸体一切就还有希望,只有这样想,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崩溃。
周衍卿拿水给她,她便喝,拿点心给她,她也吃,却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唯有消防队长过来,她才会动一动,询问一句情况如何,里面有没有人。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再没有其他人,连周衍卿都没有。
这一场大火,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彻底的浇灭。废墟内还不断冒着浓黑的烟雾,消防队员开始搜寻遗体,其实这很难,被大火烧成这样,又要在这一堆废墟中寻找尸骨,并不容易,只怕早就已经烧成碳,变成灰,跟一些杂物融合在了一起,无法分辨。
程旬旬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在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往车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旬旬!”周衍卿立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你要做什么?”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能待在这里。”她有些神经兮兮的说着,并不停的摇头,由着一天一夜没睡,也没吃多少东西,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白的吓人。
“你要去哪里,你告诉我。”周衍卿极有耐心,语气十分温柔。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去哪里,她只知道她不要待在这里,待在这里没用!她待在这里不会等到小诺的,绝对不会!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直直的看着他,说:“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等在这里?我在这里能等到的只会是小诺被烧毁的尸骨,其他什么都等不到。我为什么那么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小诺不会死,我不等,我不等,我要去找他!他一定不在这里,一定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她说着,便用力的挣脱开了他的手,快步的跑向了车子。
“你没有车钥匙。”周衍卿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程旬旬慢了步子,渐渐的便站住了脚跟,肩膀微颤。周衍卿本以为她会哭,走到她的面前,才发现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只是低着头,整人不停的颤抖着。
周衍卿的心里仿若针扎,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揽住,甚至不敢用力,生怕会弄疼了她。
程旬旬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半晌才道:“我要离开这里。”
“好,我带你回家。”
周衍卿跟郑江打了声招呼,便开着同程旬旬一块离开了宋宅。
一路上程旬旬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神情异常专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她仿佛自言自语,低声说:“小诺逃出来之后会到哪里去呢?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不不不,他那么聪明的孩子,一定不会的。可他只有五岁……”
周衍卿听她一路这样念叨,心里自然不会好受,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眉,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挖地三尺也会把小诺找出来,你放心我答应过要把小诺还给你,就一定会还给你。”
话音刚落,程旬旬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冷笑了两声,说:“这句话,你说过很多遍,可是小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明明前面你有很多机会把小诺还给我,可为什么最后我听到的还是找到安盺就能找到小诺这种话!”程旬旬的负面情绪再度高涨,像是疯了一样。
“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猛地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眶里充盈了泪水,伸手猛地扯了一下他的手,说:“你说话啊!”
她扯到的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车身猛地一动,幸好这条路上的车子不多,他们的后面也没有其他车辆跟着,因此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祸端。
“程旬旬,他也是我儿子!难道我想让他死吗!你冷静点!”他终是忍不住吼了一句,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料到,他也不想变成这样。这里头出事的不单单是小诺,还有他的亲生父母,甚至还有窦兰英和周景仰。
这些人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心里不必她好受多少,甚至只会比她更难受。他也有情绪,只是他明白,他是个男人,这一切他都必须扛着,不管程旬旬怎么闹都好,他都有这个义务和责任扛着。
程旬旬只是顿了顿,倒是没有更激烈的反抗,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说:“你先冷静点,有什么等回到家里再说,就算要闹,也是。我现在在开车,你这样做很危险。我们自己撞了倒是没什么,我愿意跟你一起死,但总归别祸害了别人,是不是?”
程旬旬默了好一会,一言不发转开了头,继续看向露出窗外。
她忽然变得这样安静,周衍卿心里反倒变得更加不好受,侧目看了她一眼,说:“对不起。”
“不用,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才是,这件事不根本就不该怨你,我应该怨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就算我硬抢伤害了小诺,让他讨厌我,总好过现在这样。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去相信别人,更不该去依靠任何人。”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说:“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改不了想要依靠别人的习惯,这么多教训都不能让我改证,我真的是没救了,我活该变成现在这样。”
“是我太蠢太笨,我应该宁赴死而不屈的。”她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落下两行清泪,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种痛苦到了极致。几乎不用出声,周衍卿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最怕的莫过于满怀希望到绝望。
她怎么能不苦,从小到大她历经磨难,努力生存,可命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曾经有一百条路可以供她走,可她偏偏选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所以到最后遍体鳞伤,纵是她有一百个理由,又如何。
一切不能重头再来,如果能重来,她只想重新抬头,不再成为唐家人,远离这些喧嚣,投身在普通人家足矣。
她哭了很久,直到路程过半,她才止住了哭泣,无声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子停下,程旬旬便自动自觉的解开了安全带,正欲开门下车的时候,周衍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硬是将她的手扯到身前,用双手紧紧握着,说:“旬旬,你相信我,发生这种事我心里也非常难受,懊悔。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早就把小诺带走了,绝对不会留到今天。”
“至于安盺,我只是想让她亲自把事情跟小诺说清楚,只有她亲口说出来,小诺才更容易接受一切。旬旬,你常说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小诺。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小诺了。”
程旬旬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抬起了眼帘看了他一眼,双目无光。
“我想睡觉。”她说。
周衍卿顿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终了还是松了手,说:“好。”
两人回到家,程旬旬便径直的回了房间。什么都没做,直接何以躺在了床上,扯过了被子,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说:“我想好好睡一觉,请你不要打扰我,谢谢。”
周衍卿站在房间门口,刚要踏进去的脚步生生收了回去,立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才兀自点了点头,说:“好,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他等了一会,没有半点回应。只得伸手关了门,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去了客厅。他需要找个人过来陪在她的身边,想了想便给米涞打了个电话,谁知道她竟然回了爱丁堡。
是程旬旬让她先回去的,让她回去把房子重新布置一下,特别是要专门给小诺布置一个房间。米涞问他什么事,周衍卿想了想,没说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