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惊的心下一跳, 陡然生出几分心惊肉跳的感觉。
“你可以去试试。”萧远对他意味深长说道。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柳白简。
仿佛死神就在面前!
但是柳白简是什么人啊, 他难道是吓到的吗?不, 不是。
所以柳白简硬着头皮, 假装没听出他言下的威胁, 说道:“好,那我就去了!”
说罢, 不等他反应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 溜了, 溜了!
萧远静静地坐在屋内,看着前方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的少年, 俊美英挺如冠玉的脸庞上冷硬的如同蒙上一层阴霾。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外的苍蓝高远的天空此刻漂浮过来大朵的乌云, 看着仿佛要下雨的样子。
“噫!下雨了。”
柳白简跑出了镇国公府, 朝着谢府走去的时候,天空忽地变色了。原本湛蓝如洗没有一丝阴霾的晴空,蒙上了灰蒙蒙的乌云,厚厚的乌云压得天空低矮,看着仿佛要下暴雨的样子。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小跑的朝着谢府赶去,他出门的时候没带伞,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还好谢府离镇国公府不远,只隔了一条街。结果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他在距离谢府还有一小段距离,他甚至都看见前方谢府的大门了,忽地天空就下起了豆大的雨珠,并且越下越大,越下越密,眨眼间便成了暴雨之势。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打得人措手不及。
等柳白简快步跑到谢府大门的时候,身上已经打湿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谢府守门的家仆认识他,看见他这副样子连忙走上前,“柳世子您怎么这时候来了,这雨下的可真大啊,瞧你浑身都湿透了!”
“我有事来找你们二少。”柳白简笑道,“运气不好,出门的时候天还好好的,结果半路上变天了。”
谢府家仆说道:“您且稍等,小的去禀告二少爷一声。”
说着,家仆就拿起了门边上立着的灰色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撩起了衣摆以防沾湿,走进了前方雨水中,去禀告谢含雪了。
柳白简站在朱红的大门前,静静地等着,他也不急,也不去管这淋湿的一身,只目光看着前方,眼神像是出神又不像。
急来的骤雨像是断线的珠串,啪嗒啪嗒不断的掉落在地上,光洁平坦方方正正的铺在地上连成了一整个宽大整齐庭院的青石板地面,很快的便积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面,这时候,雨水再打在地面上,便激起了水珠四溅。
庭院里的随意摆放着的嶙峋瘦骨的假山石也被雨水冲刷的格外的干净,越发的风骨铮然,而栽种的松柏,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儿,也在雨水的滋润下越发的灵透。
朱门白墙黛瓦的大户人家院落,长长蜿蜒的走廊,以及前方缓缓走来的人。
这一刻,世家的底蕴和风华,朝着柳白简迎面扑来,猝不及防的让他窥见了这百年世家那隐而不现的清华之气。
他隔着蒙蒙的雨水,看着前方一袭白衣的谢含雪,长长的乌发用青色的发带束起在耳后,宽袖长衫,腰系玉带,修长纤细的指骨握着一柄青色绘花的油纸伞,淌着遍地的雨水,缓缓朝着他走来。
柳白简看着前方的谢含雪,心想,这美人计大约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唉!
天公不作美啊。
这到底是谁给谁使计啊。
谢含雪走近,来到柳白简身前。屋檐下,雨水被阻挡在外。谢含雪将手中的油纸伞朝一旁稍稍倾斜了几分,让上面的雨水低落,然后目光盯着面前柳白简,微微眯起了眼睛。
面前的少年轻薄的衣衫被雨水给打湿了,贴在了肌肤上,将少年的纤细的骨架和身段都给完全的勾勒了出来,这衣服虽然不透,但此刻看着却格外的显得惹眼。
少年的乌黑柔软细长的发丝也被淋湿了,几缕发丝凌乱而随意的垂落在身前,显得可怜,又可爱。
更别提那苍白无暇如瓷玉般的脸庞,朱红的嘴唇,宛若受惊的跌落至人间的雏鸟,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人心底的欲念。
谢含雪想,此刻的少年当真是易让人心软,若是他现在提出任何要求,他恐怕都无法拒绝。
嗯,有些不妙啊。
他心想道,不能让这少年发现这点,毕竟他可是最容易抓住人心底的破绽和漏洞,然后耀武扬威。
“你傻吗?”谢含雪目光看着他,居高临下而刻薄无情地道,“下雨天出门都不带伞的吗?”
“哎?”柳白简他这一张口就是毫不留情嘲讽的话给骂的有些懵,他心想谢含雪居然骂他!?那个素来都是皮笑肉不笑眼高于顶的谢含雪居然如此毫不掩饰的骂他!
这并非是他喜欢被骂,而是谢含雪这等自恃身份的世家子弟,说话素来都是拐弯抹角的,一句话能被他说的九曲八弯,从来不会如此直言不讳。
就算是上次柳白简来给他登门致歉,谢含雪都没有给他难堪。
所以乍一下见如此清纯不做作毫不掩饰的谢含雪,柳白简有些懵,二丈摸不着头脑,迷茫,甚至是不知所措。
他完全没想到,在不经意间,他的初始目的已经达成。
所谓的美人计,便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发动,如此成功率百分百。
无意之举往往会得到出人意料的结果。
大概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啊,柳白简很快的回过神来,将谢含雪的异常归咎于他今日情绪不佳,毕竟下雨天会让人心情低沉很容易发火呢!
所以,柳白简便同他解释道:“我急着来见你,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晴朗的,结果走到一半变天了,我便懒得再折回去拿伞,想着走快点来见你,谁知还是慢了一步。”
闻言,谢含雪目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微妙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
“罢了,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也不能拂了你的意。”谢含雪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甚至对着柳白简露出了一个笑,“走吧。”
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柳白简心下诧异,不明白他为何心情又突然变好了。只当他果然是性情不定,阴晴难测,是个十分难搞的人,心下对此番前来的目的更加慎重了几分。
谢含雪主动走到了柳白简身侧,重新撑起了伞,“你与我靠近些。”
闻言,柳白简道了一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