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廖师傅,以低不可闻的音量提醒着。
“一里。”
“十引。”
“五引。”
“十丈。”
随着廖师傅噤声,齐骛很快看到几人从树下走过,懒懒散散的,不成步调。待人走远,他道:“这些是巡街的兵士?”
“嗯。”廖师傅实话道,“因大司马的事情,罗那各处不断有涌向京都的,皆是为大司马一事而来。皇帝为镇压这些势力,出入城门查得很严,且日夜布下兵士巡城。”
齐骛看了一眼廖师傅,发现他神情很正常,料想他不会知道自己是大司马之子。他垂眸道:“民众维护,帝王厌恶,那大司马到底是不是好臣子?”
“公道自在人心,对于广大罗那百姓来说,他是一名忠臣,一名悍将。”廖师傅道,“从我的眼里看得出,大司马威望很高,或许是因为他维护了罗那的安全,是民众心目中的大英雄。可他善战却不懂为官,没有收敛锋芒,招上位者忌惮,他任大司马,便不仅仅是一个将军,他该考虑如何与皇帝斡旋。他是战神,我敬佩他,但是他不适合当大司马。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
“不适合当大司马也是他的错?”齐骛道,“这大司马不是皇帝提的吗?”
“一汪不流动的水,迟早成为一潭死水。”廖师傅道,“就像我们,若是技不如人,便很快被淘汰下去,甚至死亡。这没有对错之分,惟有不停地去适应,不停地去努力。不过,做官难,做皇帝近臣更难。太纯,不好。不纯,也不好。”
“那大司农是哪一种?”齐骛突然想起。
“对百姓很纯,对皇帝又很奸。”廖师傅笑,“他很适合做官,我看他颇为游刃有余。”
那个文雅柔和的人,竟被冠上“奸”名,齐骛不禁一笑。
“看来,再往外走只会碰到更多的巡夜兵士,看来出来的还是太早了,”廖师傅道,“现下的大司马府应当是空的,不若我们进去看看。”
“哦。”齐骛眼眸一闪,随即故作镇定道,“下回再晚一点出来。”
廖师傅带着他跃了进去,之后才看了他一眼道:“小马儿还是小孩儿,若是太晚睡觉会长不高,大司农定饶不了我。”
齐骛看了一眼,这处落脚地正好在前院,曾经的练武场。他楞了一会儿才茫然道:“为何大人会饶不了师傅您?”
“大人请我来教导你习武,练着练着个子都不长了,以后谁来保护大人?”廖师傅观察了周遭,没甚问题便继续走。
齐骛转头不答,落目之处兵器架全倒了,兵器一件不剩。往日习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能一下子彻底变了样。他的目光望向大司马府最偏远之处,椰糕哥哥会不会也曾回来看过他?这儿成这副模样,椰糕哥哥定以为他死了吧。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傅,这儿以后会有其他人住进来吧?”
“是……”廖师傅应了之后突然想起来不对,立马拉着齐骛跃出去,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便是有黑影从不远处追来。
齐骛的武艺尚不能与这些人相较,慌乱里他只有一个想法,这些黑衣人要躲在父亲院里作甚?
廖师傅不能人引去大司农府里,只能往街市里跑。他一边奔袭,一边摸了镖往后甩。四个黑衣人躲来躲去,却是紧追不舍。很快,另有一拨黑衣人冲着廖师傅他们袭来,齐骛眼见着两拨人越来越近,仅露在外的眼眸睁得越来越大。
迎面而来的黑衣人执刀杀来,临到跟前却是稍稍一偏,避开廖师傅与齐骛,直往后去。“当!”寂静的夜里响起第一道突兀的声响。
齐骛趴在廖师傅肩头,看着两拨黑衣人混打起来,再分不清彼此。他抓紧了廖师傅的脖领,轻道:“师傅,那些帮我们的人是谁?”
廖师傅没有答他,绕了好多路,见没什么问题了,才返到大司农府。一跃进院子,他才将齐骛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