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担心的道:“这么夜了,范老他身体不好……”
“去吧,你背把他背来。不是说我懒惰,是朝廷有体制。我要见他得召见,不是上门求见。”高方平道。
梁姐也不懂,不过听说是体制只得去了。
速度很快,梁红英是真的听了高方平的话,把老范给背着来的。
都来到转运司内堂了,老范仍旧在骂骂咧咧,一会说梁红英跑的太快把他的老骨头颠散了,一会儿说男女授受不亲梁红英没有教养,揩老人的油什么的。
这老头就这德行,不对他的规矩,他就会如同复读机一样叽叽歪歪的。
“小高相公,这么晚了有何事请教老夫。我总在说,你虽然聪明,是个骨骼惊奇的人才,但是你玩性大,读书太少。有问题不要怕没面子,不要怕麻烦,尽管来问老夫,我老了,做事也做不动了,却还有一肚子学问,只要你愿意学,老朽都会倾囊相授。”范子夷倚老卖老的模样道。
高方平头疼的道:“行行,您就不要没完没了的了,我就是忽然想到个事,懒得查询档案典籍,找您来问问,又不是说我要找你拜师,你优越感别那么爆棚行不。”
范子夷正色道:“学问之道,必须要能为之吃苦,这是苦海行舟,不能说是害怕辛苦,害怕麻烦,便马虎了事……”巴拉巴拉的又要开始了。
高方平拍桌子道:“你到底有完没完!能听我把话说完不,你老是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真个把我们全部人吓跑,留你一个人在江州,你对几十万人去交代啊?”
“好吧,小高相公说吧。”老范老脸微红的样子。
高方平开门见山的道:“我想听近几年,我朝的羁縻政策有什么变化,广西地区的。”
范子夷老学究似的念着胡须想了想,侃侃而谈:“崇宁年蔡京握政,桂州知州王祖道便是蔡京于西南边抬举的左膀右臂。时值蔡京掌政不久,根基不足,所以蔡京当然急于有所作为,以便取得官家之信任。这便是蔡京的嫡系王祖道崛起的开端。”
“王祖蓝……额不是,这个王祖道他具体干了什么?”高方平对于口误十分尴尬。
妈的王祖道现在是当朝刑部尚书,高方平的大对头之一。当初邓洵武被张怀素案影响,进而被蔡京一脚踢飞贬出京去。现在看来,是王祖道帮了蔡京的忙,他们之间有猫腻,蔡京急于兑现让王祖道升迁。一是安抚王祖道,一是把嫡系弄来执掌刑部,帮助蔡京进一步的控制朝堂。这才是邓洵武被踢飞的本质原因。
妈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当时的高方平太年轻,甚至就是一个孩子,只是固执的想办了张怀素这个妖道,却是被利用为了政治问题,得罪了第一批重量级敌人。这是蔡京的猫腻。
范子夷接着道:“王祖道乃是个能人,桂州治下有方,导致了从江、三江一代的少民自治县的土族首领们,纷纷的称道他,土族首领们还主动向朝廷纳土,归顺我大宋,于是得地一千五百里还有多,如此一来王祖道大功。蔡京任用贤能也获得了官家的进一步赞赏。”
“遭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高方平终于色变了。
“这是好事啊,明府何故要说遭了?”范子夷不禁楞了。
“额,你个老糊涂蛋,你又不是穿越者,空有学问的你最多算一台电脑,你懂什么。”高方平道。
范子夷傻眼,完全不知这个不良少年在说什么。
不过老范也知道,这代表今夜的谈话就到这里了,于是他有些伤感的道:“老朽人老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反应还迟钝。有时候难免啰嗦了些,相公嫌弃老朽也是正常的,行,你好好的考虑,好好把握,有问题在来问,不要怕打扰老朽。”
听他这么说,高方平又有些尴尬的道:“皆因最近事多,小侄这心理有些乱。语气过重请范老原谅则个,我这人脾气急躁嘴巴臭,但绝无嫌弃范老的心思,就以你们范家对国朝的贡献而言,其他人没资格,但您还真有资格来烦我的。你来烦我,我不高兴,但我会尽量的接受。”
老范念着胡须频频点头,对这不良少年的态度很是喜欢,觉得他们真的把他妖魔化过度了,于是说道:“明府忙,老朽这便告辞了。”
“我送您回去。”梁红英自告奋勇。
结果躲在门外偷听的李清照跑了进来,尴尬的道:“不牢红英老师了,清照带范老回去。”
李清照还有些脸红的偷偷看了一眼高方平。她素知高方平最烦范老,但刚刚能在紧急的当口对老范好言好语,尤其让李清照对他感觉好。
高方平扫描了一下许多日子不见的李清照,发现她的脸颊看着清瘦了些,更清丽了,然而身上却是丰腴了少许,也不知道是不是代表熟透了的表现。
也不知道李清照是不是和赵明诚闹别扭决裂了,她堂而皇之的一直留在江州照顾范子夷,不回去“服她的妻子役”,同时她虽然在江州,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躲着,不来见高方平,高方平难得有空的时候去找她,也都说她不在。其实她当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