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用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陛下,千万不能啊!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万金之躯,一身系天下安危,在河北督战,已经过分了,如何能御驾亲征,不妥,十分不妥!”
赵祯摆摆手,“朕知道自己的分量,不是御驾亲征,是去看看。”
这有什么区别吗?
老将军说什么也不同意,他把脑袋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
赵祯勒住了战马,正色道:“王相公,朕即为天下之主,就该率先垂范,给所有人做个表率。朕去了前方,至少能激励士气,告诉将士们,朕和他们在一起。王老相公请放心,朕知道分寸,朕绝不会以身犯险,更不会胡乱指挥,朕就是去给大家伙吃一颗定心丸,难道这都不行吗?”
任凭赵祯怎么说,王德用都拼命摇头。
开什么玩笑,当年真宗亲征,那是被逼无奈,是寇准押着去的,现在战局虽然危险,但却不至于崩盘,而且燕云那是辽国的地盘,有多少危险谁能知道,万一有个闪失,把他老骨头砸碎了都补偿不了!
“陛下,你就听老臣的,不要任性!”王德用苦口婆心,近乎哀求道。
情急之下,连任性都说出来了!
赵祯呵呵一笑,“老将军,这不是任性,而是身为皇帝的担当!耶律洪基敢亲征,朕身为大宋的皇帝,寇可往,朕亦可往!”
说着,赵祯拍了一下巴掌,从随行的队伍当中,突然冲出两个人,正是杨怀玉和狄咏。
“末将拜见陛下!”
赵祯含笑点头,“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的父辈都在前敌和辽兵浴血奋战,你们能落在后面吗?”
“不能!臣等请战!”
“好!”
赵祯笑道:“朕准许你们出战,现在你们就保护着朕,立刻前往幽州!”
两个小子也吓了一跳,可还是咬了咬牙!
“臣遵旨!”
王德用都气傻了,你们两个混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难道想害死大家伙吗?
赵祯冲着抓狂的王德用笑了笑,“王相公,河北离不开人坐镇,你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就在河北主持大局,朕赐给你天子剑,富弼他们都要听你的。朕去幽州的消息,还请老相公保密!”
说完,他就在狄咏的保护之下,直奔北方而去。王德用刚要追击,杨怀玉把他拦住了。
“老将军,尊奉圣旨,请您老留下来!”
“放屁!”
王德用抓狂之下,左右开弓,给了杨怀玉两个嘴巴子,打得嘴角都冒血了。打完老头也后悔了,“蠢子,你怎么不知道躲?”
杨怀玉咧嘴苦笑,“陛下一心去前方看看,晚辈也觉得让陛下知道战场的不容易,不是坏事……如果老将军还不解气,动手就是!”
“你的混蛋啊!”
王德用怒不可遏,“没长脑袋的东西,你懂的屁!”
任凭王德用怎么痛骂,杨怀玉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反正有他拦着,王德用也别想追上赵祯!
“唉!”
僵持了好半天,王德用重重叹口气,“还愣着干什么,去保护陛下!”
杨怀玉大喜过望,迟疑道:“老将军是让?”
“快特么追上去啊,晚了看你的狗头!”
杨怀玉连忙答应,招呼着手下,纵马疾驰,随同着他一起北上的两千捧日军精锐。这支人马既不是出自王家军,也不是狄青训练的,而是赵家地地道道的亲信。
总计人马不过三千,但是个个精干,且忠心不二,有这些人保护着,想来赵祯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真是想不到,陛下到老了,还有点马上皇帝的意思了!”王德用人老成精,瞬间也猜出了一些端倪,这一战赵祯必须去,他不去,日后这些骄兵悍将,如何能忠于陛下,忠于赵宋皇室啊!
“天佑大宋吧!”
……
其实啊,咱赵大叔没那么多心思,他就是太想踏上幽州的土地了,赵大打下了江山,赵二夺了皇位,他爹签了澶渊之盟,还跑去泰山封禅。
自从真宗干了封禅的事情之后,他就彻底毁了这项神圣的活动,从此之后,泰山封禅变得一钱不值,没哪个皇帝还跑去泰山炫耀了。
作为一个皇帝,如果能踏上燕云的土地,把这块地方拿回来,他就能告诉赵大,你想做的事情我做成了,告诉赵二,你做不成的事情,我做成!
告诉他爹,不用搞自欺欺人的封禅,我一样能流芳万古!
我就是大宋最有作为的皇帝!
赵祯一腔热忱,心热得和火炭一样,可是真正踏上了燕云的土地,他才惊觉,和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即便是穿着沉重的貂裘,凛冽的寒风依旧能够吹透,跑了一天下面,脸上的皮都裂开了小口,不得不涂上一层腻腻的猪油。
就这样,他咬牙撑着,离着幽州还有50里,突然在远处出现了一支骑兵,他们快速接近,大宋的一队斥候陷入了包围圈,一阵乱箭,刚刚欢蹦乱跳的几个人,变成了雪地上的尸体……直到此刻,赵祯才醒悟,原来战争和想的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