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砂,磨砂,之后便是蘸砂墨画符。
符,是驱鬼法术中的灵魂所在。
大家今天一早就兴奋地跑去磨砂坊外的晒砂场看看自己昨天的劳作成果。
杨昭七手上抓个馒头也来到晒砂场上看看自己的成果。
结果溜了一圈都没见到她的那份,明明记得昨天放在最后一排顺数第三的位置啊!
崔莲廷看她抓耳挠腮的样子,就问:“怎么了你?”
她再逛了几圈,还是没见到,心里越来越焦急:“不见了。我晒的朱砂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这东西人人都做了,都是初学者做出来的,效果肯定半斤八两,也不至于故意拿走你的吧。你再找找?”他说。
杨昭七围着晒砂场溜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的那份。
怎么办?辛苦了八九天才做出来的东西,一晚上没了,这感觉真的太挫败了。
本来今天还满心期待的想着磨出朱砂粉,蘸朱砂墨画符,看能不能灭个小鬼。
现在倒好,全白费了。
也没听到大家说不见了朱砂,就只有她在找,这是有人蓄意还是怎么的?
眼见赵婉芝就要来了,杨昭七却只能干站着一脑子热。
“我的分你一半。”崔莲廷对她说。
阎摩也走到她身边,拿出自己的朱砂:“给。”他刚才看她走来走去,又听到她和崔莲廷的对话,大概知道了一二。
余子婴也过来,分了朱砂给她。
接着,越来越多的学生走了过来,说要分一点朱砂给她。
她在每人那里都分到一点,现在拥有的朱砂甚至比自己做出来的还多一些。
杨昭七鼻头猛地一热,虽然跟大家还不熟,但是大家能这么热心地帮助她度过难关,真是太感动了。
崔莲廷拍一下她脑袋:“喂!你不会是要哭了吧,男孩子哭很丢脸啊。”
杨昭七瞪眼,大家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
“聚在一起嘻嘻笑笑的,干嘛啊!?”这声音,不是赵婉芝的。
师父!
大家纷纷站回原位集合。
甄义谦脸颊通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才来上课的。
他刚才一过来,就发现大家围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一大早的,不好好拾掇自己晒的朱砂竟然有心情说笑?
“师父,是杨昭七他不见了朱砂,我们都分了点给他。”伏爻堂的一个弟子解释道。
甄义谦瞄了瞄杨昭七,并没有和颜悦色的安慰,反而厉声呵斥:“连自己的朱砂都保管不好,还指望别人帮助吗!面对妖鬼时,你能指望谁帮你!”
杨昭七心里顿时委屈到不行,又不是她弄不见的啊,大家都是这么晒的砂,怎么就她的不见了,难道不应该去探究深层的原因吗?说不定是有人陷害她呢!
杨昭七咬咬下唇。
崔莲廷适时站出来打圆场:“师父!您今天怎么来啦!好久没见了,弟子们甚是想念啊!”
“像采砂磨砂这种基本的入门功夫,当然是由你们的师姑教授了。我只教授关键的东西。”甄义谦吹擂。
“那就快请师父带我们领略一下您的大本领吧!”许昌也附和道。
等大家磨出最后用的朱砂粉后,甄义谦被大家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往伏爻堂去了。
这回,真的能老老实实坐在学堂里学习了。
伏爻堂里此刻坐满了学生,大家纷纷准备将朱砂粉倒入砚台里,准备磨墨。
“慢!”甄义谦一声大吼,“我说了让你们直接倒进砚台了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都已经是朱砂粉了,难道不是直接加水磨墨吗?
“朱砂是不能溶于水的。”说完,他抿了一口酒,将嘴里含着的酒噗地全喷到面前的砚台里,喷完后,用衣袖蹭了蹭嘴角的酒渍:“小子们,朱砂,要用酒磨哩。”
他撒入朱砂粉后,又拿出一些像生姜一样的植物。
还未等甄义谦出声解释,下面有人发言:“白芨。”
他感叹地点点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学生:“不错,就是白芨。叫什么啊你?”
“师父,学生余子婴。”余子婴不疾不徐的回答。
“好。”甄义谦举起白芨让大家都能看到,同时继续说道:“白芨,能够使朱砂有粘性,这样蘸朱砂墨画出来的符,墨迹能保持多年不脱落。先上来领白芨粉吧。”
他拿出一个大罐子,里面装的是已经磨成细粉的黄色白芨。
大家排着队,手上捧个小碗,上前领白芨粉,就像是在城府外等着施粥的贫民一样。
大家拿到白芨粉后回到自己的座位,经甄义谦提点,才晓得桌面上摆的竹筒里装的原来不是水,而是白酒。
大家依着刚才甄义谦说的,将朱砂粉、白芨粉、白酒一起倒入砚台,再用墨锭将它们充分拌匀后打着圈儿磨。
大概一刻钟,砚台里的朱砂墨已经成了粘稠状,这才是真正的朱砂糊。
好些学生在下面兴奋地议论:“你瞧!我的成了。”
“我也是。”
“我的也是呢!”
“为什么你们的都成了,我的朱砂墨一点也没有糊状,看起来就是一滩红水。”
甄义谦说,如果研磨出来的朱砂墨是朱红色粘稠糊状的,就说明这次研制非常成功,反之,则不然。
他们南苑十的几个人都成功了,除了杨昭七的朱砂墨,不知是否因为糅杂了太多人飞水出的朱砂,颜色不是很均匀,有些糊状有些水状,总体上还是成功的。
阎摩隔着一张桌子看了看阎觅的砚台,这一把阎觅倒是很得心应手,她拿着墨锭顺着砚台的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很快就成了朱砂墨。
叶菱湘往阎觅的砚台看去后高兴道:“觅觅,你已经磨出朱砂墨啦。”
阎觅甜甜一笑:“嗯!”
虽然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笑得有多好看,但是坐在她附近的弟子们纷纷怔忡了。
才知道阎觅笑起来原来那么甜美可人。
甄义谦在教完大家研磨朱砂粉后就下了讲台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又从门口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