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见!”
“我听不见!纵康,纵康!你再大点儿声!”
“……什么?你说什……操丨你们妈的!都闭嘴安静行不行!我他妈听不见!”
宋琪回想着当时在医院走廊里的画面,又抽出根烟叼在嘴上,仰着脖子枕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地呼了口烟气。
倒腾这些回忆其实挺受罪的,尽管已经八年了,每当他想起当年那个傻逼的自己,都还是想冲进回忆里一脚把人踹墙上去。
但每次他都逼着自己不中断回忆。
有些记忆能抹,有些不能;有些过去能逃,有些不能。谁的日子谁过,谁犯的错谁扛,人活着可以什么都没有,好歹得有一点儿良心。
八年前的他就是缺了那么一点儿良心,害死了一个好人。这八年他走在纵康的旧路上,起初是为了赎罪,后来是为了捡起自己的良心。
捡啊,
捡啊。
一星一点的,不知道要捡多久才够,好像怎么捡都不够。
上次跟陈猎雪见面,他皱着眉毛问,那你要捡到什么时候才觉得够?
陈猎雪是纵康的半个亲弟弟,是宋琪唯一从小处到大的朋友,也是他混账时代仅剩的见证人,更是他对纵康全部愧疚的投射体。
听陈猎雪那样问,他笑了笑,说:好歹得让我几十年以后,有脸去地下找纵康赔罪不是?
陈猎雪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垂下眼皮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把自己活得好点儿,别忘了他,就比什么都强。
活得好点儿。
好说。
宋琪拍拍肚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今儿晚上出去吃。
拿着钥匙出门前他还抽空瞄了眼电视,相声播完开始播小品了,是这两年的新小品,难看得让人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