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说没跟金贼同流合污,那怎么可能。
以为金兵的刀子不利?
我之英雄,彼之仇寇。
若说岳家军在宋室百姓眼里,自然是救星,是英雄。
在那些金国将士和顺民眼里,自然就是万恶难恕。
没什么可说的。
以往的杨再兴或许没想过这么多。
张南心里却是门清,他知道,眼前的岳家军虽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但却好景不长,很快就要走下坡路了。
不遭人嫉是庸才嘛。
何况,岳元帅还挡了许多人的路,得罪了太多人,包括高高在上的某人。
他不死谁死?
……
还算宽阔的民居稍显幽静,院子中几只鸡咯咯叫着飞来飞去,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拿着木剑追来追去,嘴里大呼小叫着。
“杀,看我杀贼……”
那不是贼,那是生蛋的大母鸡,孩子。
张南看得哭笑不得。
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孩,心里一阵柔软。
身体本能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儿子。
不对,是杨再兴的儿子,名叫杨继周,从襁褓之中就跟随着征战,如今渐渐的长大了,懂了一些事,但是,却养成了野小子的性子,没有一点斯文劲。
事实上,不能要求太高了。
多数时间出门征战,颠沛流离的一个战将,哪里还有太多时间陪伴在家人身边。
更谈不上好好教育孩子了。
土黄色厚纸紧贴的木制窗户突然打开,女人柔美的脸蛋出现在几人眼前,“继周,你再闹小心你爹回来揍你啊,快回来温书……”
女人声音很好听,又透着丝丝无可奈何。
很明显的,孩子对她的威吓之言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惧怕之心。
仍然拿着木剑跑来跑去,跑得额头冒汗,他听到叫声,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绊蒜噼啪一声就摔在地上,紧接着,小孩又再次一骨碌爬起,不吭一声的继续追击。
好象那几只母鸡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不依不饶的。
“你还跑,都出汗了,小心着凉。”
女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哐的一声,她放下窗户,从屋角里摸到一支扫把,气汹汹的推门出来,这是要揍人了。
就算是生气,女人仍然不显半点凶恶,眉若远山,眼如春水,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显得十分柔弱。
不可忽视的是她那没有血色的苍白面色,还有手臂衣袖卷起处,能看到的青黑筋络。
一看就有些病态,更有些营养不良。
张南一眼就看明白了。
这应该是日夜操劳,没有得到好好休息,并且还天天担惊受怕,导致的气血两虚之症。
这样下去,也许过不了太长时间,就会香消玉殒。
生在这个时代,丈夫出门征战,一个人在家拉扯着孩子,更要操劳生计,想想也知道有多苦。
身体虚弱也很正常了。
女人紧走两步,突然感觉不对,她抬起头来,愕然望向院外,眼泪水唰的一声就下来了。
手中扫把无声跌落。
“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