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时,犹疑和忐忑已经不见,面上全是兴奋之色。
时不时的视线看向张南,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心里一定有什么想法,这时场合不对,不能多说。
张南立刻明白了自己这位幕僚的心思,当下也不多问。
只是招呼着肖长贵,安排一队人马,把方芸护送去尉迟县,跟小慧住在一起,并且,安排一些婢女仆人侍候。
以方芸明面上的公主身份,并不适合留在军营之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南忽略一些程序,并没有立刻报于岳元帅知道。
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觉得,方芸的存在,其实是一个机会。
回到住处,张南支开手下众人,看向林安博,问道:“说吧,你怎么想的?”
“主公,大喜啊。”林安博没有回答,先是恭贺。
看他那压抑着的兴奋面孔,张南眸光闪了闪,笑道:“能救出公主,算是大功,的确是喜事。”
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虽然救回来的是宋高宗赵构的亲身女儿,在所有官员和百姓来看,这是难得的喜事。
但对赵构来说,其实并不见得是好事。
那一位,当初就可以抛弃妻女逃亡,导致家小被金兵抓住,这些老弱妇孺一路北迁,其苦处实在难言得很。
其妻妾就不说了,如花似玉的女人落到如狼似虎的金兵手里还有个好?
他的五个女儿听说也被抓住了,三个小的,没满两岁,抵抗力太弱,全都冻死在北迁路上。
只有两个大一点的女儿,一个四岁,一个五岁,也就是赵神佑和姐姐两人,跟着当时的康王妃进了洗衣院,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从经历从结果来看,当时的康王赵构,简直不知怎么形容。
莫说是女儿,就算是亲儿子,他其实也不怎么挂念的。
要不然,他当皇帝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过,从金人的手里把自己的妻子女儿赎回来,他甚至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很可能是把那件往事当成了毕生耻辱。
早就当做没有妻子女儿了。
这时候,自己若是报上去,说救了他的女儿,救了南宋的公主,指不定没有功劳,反而暗地里会受人迫害,嫌他多事丢了皇室的脸面也说不定。
反正,自古以来,天家的心思总是稀奇古怪的,只要坐上了那把椅子,所谓的骨血亲情,早就不存在,并不能以常人视之。
“的确是大喜。”林安博眼神闪烁着,咬了咬牙说道:“这事得瞒着,一旦有了机会,登高一呼,神佑公主就是正统。”
他呼吸急促,声音更小了三分,宛如呢喃,“更何况,公主云英未嫁,将军又英武盛年……”
“行了。”
张南连忙喝止,他终于明白林安博到底想的是什么了。
难怪自古以来,即算是一些山大王,也有人怂恿着对方在乱世为王,动不动就挂个帝号,占据一两个县城当个土皇帝。
实在是,这个年头的无论是文人还是武人,全都脑后长有反骨。不看到机会还好,一旦看到丁点机会,就要赚个从龙之功。
自己如今兵不足一万,将不足三个,肖长贵和赵石全都算上。
文臣只有这落地举人一个……
他就敢怂恿着自己行大逆不道之事。
以前劝他投靠的时候,自己只是随口忽悠着,展现一下未来的美景,没料到他竟然已经当真了。
“此事暂且不提,先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张南错开话题,问出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