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怎么了?”温哲正坐在住所的院子里,手中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玲珑茶碗,茶汤通透的光芒从茶碗略薄于周围的花纹处透了出来,落在地上。
“昨晚抓到一群尝试潜入水寨纵火的歹人。”
“抓住就砍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偏偏要来我这问一句?”
“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找您见一面,”那传令兵有些面露难色“而且。。。”
“而且怎么?”
“而且那好像是义。。。叛军中一位不算小的人物。”
祖荣微微皱眉“谁啊?不算小的人物?有前段时间被我弄死那个林得胜大么?”
“那应该是没有,不过这位。。。是盟县的前县令,庄远。”
祖荣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从贼的官,砍了就好了嘛,难道说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有不忍,献城投降,如今归还’的说法?”
“说法。。。倒是差不多,要不您见他一面?”
“混账!”祖荣一口骂出声来,而那传令兵听到这骂声直接跪下,祖荣继续道“你是守将我是守将?”
“您是。。。”
祖荣微微点头,喝了口茶,脸上略带得意之情“带过来吧,早砍晚砍一回事儿。”
没过一会儿,一个看上去读书人样子的青年被带到祖荣面前,那人单论面相还有些稚气未脱,好像没到二十的样子。
“庄远?是这么叫的吧,哪两个字?”祖荣也没跟庄远打招呼,得意洋洋地用眼角瞥着庄远。
“田庄的庄,遥远的远。”
“哦哦,听说你是上次新科的进士?进士进士,进到敌营里做事?”祖荣一盏茶水泼到庄远身上“你有事见我,要我看,不用听你说什么,就凭你是叛降的官员这件事,就可以砍了你的脑袋!”
“将军,且听我一言。”
祖荣并不是完全无理取闹的人,对于人头切面也没什么兴趣,他把庄远带过来,也是想听听他说什么,不过看庄远表情没了变化,也便少了玩乐之心“你说吧。”
“进士进士,实际上,是进到敌营里听事。”
“哦?”听到这话,祖荣登时好奇起来“进到敌营里听事?你都听到什么了?来?说说?”
“将军,您想过为什么温哲这么长时间,都没打下泓州么?”
祖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摇头,而庄远见他摇头,急忙开口道“温哲他,想要养寇自重。”
听到这话,祖荣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对温哲心里有些意见,但是温哲的能力和人品他也是认可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温帅的品行和武功大家都。。。”
“那为什么素有武功的温帅,手握五万精兵,外加十七万屯田军,没能拿下泓州呢?”庄远那双缺少表情的眼睛,看着祖荣“打泓州,重在攻城和调用水师,为什么温帅到现在,九连环水寨里的水师,都是运输队一样的角色呢?”
两个问题直接让祖荣楞在原地,而庄远继续道“如今叛军外强中干,手握数万然而都是流民叛匪,与官军想比可谓是一触即溃,然而,温帅围盟县已经围了五个月了,当年孙公盟县剿匪,可没这么长时间。”
“孙公那时,匪军也没那么多人。”
“是的,但是孙公是引万攻千,而温帅是引三万攻万余,而且温帅还将他军中最为得意的重骑带了过去。”庄远沉默了几秒“说到底,他的军队是什么?都是朝廷的军队。他温哲为先帝擎旗的时候,您是九州的武状元,结果他扶摇直上,您呢?镇守肃州。合适么?一个胡人?三军总帅。武秀才,守将?”
“你休要挑拨我和温帅!”祖荣虽然这样说,但是额头上已然流下不少汗珠,温哲一直以来的强势,他的确是看不过去的。
“不是挑拨,这都是事实,”庄远面无表情地看着祖荣,随后压低声音“擅杀大将一罪,失陷武郡一罪,养寇自重一罪。。。我听说,他和到现在都不动岱州兵的高彤。。。还有些来往。。。”
“够了!”祖荣一声吼出来,瘫坐在椅子上,朝庄远挥挥手“把他找个地方关着,好吃好喝招待着,我思考一下,再决定留不留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