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瑶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在外面的烟花声和鼎沸的喧闹声中小声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
赵禾挑眉,“担心什么?现在你可是京城里的有钱人,小院子那都是换了一套又一套,你爹爹和娘亲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金瑶:“真的吗?”
“当然。”
“我爹娘还不知道我来京城开铺子呢。”金瑶说,她从前掩藏在心底的离经叛道的想法,因为她长时间跟在赵禾身边,不知不觉中将自己活成了很多人眼中“离经叛道”的形象。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难免不会站在爹娘的角度上思考。
赵禾几乎在瞬间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她凑近金瑶嘿嘿一笑,附耳道:“我跟金夫人保证过一件事。”
金瑶:“啊?”
“就在上一次去处理姚家的时候,我不是就去了江陵吗?然后跟金夫人聊了两句。”赵禾说,“我跟你娘保证,国营的那些铺子,最后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铺子,我们瑶娘,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商人。”
赵禾心里不是不清楚金瑶跟着自己付出了什么,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大小姐,最后变成了上京的商人,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她都不能保证对方能做到像金瑶这样。
金瑶闻言一愣,随后打趣道:“不做商人难道昭昭还要给我封个官职吗?哇,那我以后可要好好抱住我们公主的大腿?”
金瑶本就是说着玩玩,但她没想到这时候赵禾真对着自己点头了。
她们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敢应。
只不过现在最开始说话的人,已经完全愣住了。
“你认真?”
赵禾“嗯”了声,“不行吗?”
金瑶沉默。
赵禾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拿了个小酒壶,又拿了两只小杯子,递给金瑶,然后她就趴在窗户口,伸手给两人的小酒杯里都倒了酒。
金瑶有些稀里糊涂就跟赵禾碰了杯,但现在整个人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压根没明白过来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赵禾用了三两句话点了火就在一旁看着,虽然没有跑,但也足够让她挠心抓肺。加上现在又饮了酒,金瑶感觉自己真是要热血上头,就冲着赵禾刚才的话,自己必然死生相随。不过转念一想,她好像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这样做了。
天上的烟火总有放完的时候,赵禾托金瑶在浮一白订的酒楼雅间也终有散场的一刻。
金瑶不是喜欢从别人那里要承诺的人,她听了赵禾跟自己在窗前的那句话后,诧异之后,竟然也平静接受,没有再多问一句。倒是赵禾忍不住,问她就没了要问的吗,金瑶摇头,只是说:“本来我离开家里也没想过要当个女官看看的,出来能走遍中原,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禾闻言,便打消了这时候就告诉金瑶的想法,她抿了抿唇,心里这瞬间好像变得更加高兴。
还有什么比朋友百分百的信任更让人觉得高兴的事呢?
等到下面接到的喧嚣渐渐趋近尾声,赵禾她们终于散场。这么晚,赵禾让南越先送钱无量回府,金瑶那边有李青在还有不少善堂的护卫,没什么问题。眼下时间太晚,赵禾提前留了字条,上面告诉赵靖她今夜就不回宫,反正外面的公主府可一直都有人,她今夜就先去公主府休息一晚。
赵禾身边跟着九娘,自然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只不过等到她出来后,发现沈必竟然也跟在自己身后。
赵禾从前在军营里可是喝了酒就会倒地的人,只不过今日在酒楼金瑶叫的是只有一点点酒精的甜滋滋米酒,她有点醉,但却没像是当初沈必第一次见到她喝酒时那么夸张,直接一杯下去就倒了。
赵禾眯着眼睛,像是花了点时间才认出来这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一般,她拧了拧自己的小眉头,一把推开了扶着她走路的九娘,跌跌撞撞地朝着沈必的方向走去。
沈必看得一阵心惊,生怕她摔倒。可现在有九娘跟在赵禾身后,沈必不觉得自己这时候有机会靠近赵禾。可偏偏他发现赵禾都要摔倒时,九娘竟也没有出手,沈必来不及思考九娘究竟是怎么想的,身体的反应已经比他的脑子快了一步,他上前扶住了赵禾。
怀中小娘子的面具可能早就落在了酒楼里,压根就没记得带出来,现在那张小脸蛋因为喝了酒,脸颊上而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格外可人。
沈必只觉得怀里的人好似是一团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生怕抱不住对方。下意识想要收紧手臂,又在下一刻多余地担心着会不会将怀里的人给勒得发疼,一时间竟觉得进退维谷。
“喂,沈必。”
就在沈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赵禾忽然清脆叫了他一声名字。沈必低头,结果还没看清楚赵禾的模样,顿时他就感到胸口一痛,大约是赵禾刚才抬头看着人的时候,脑子有点发晕,这时候直接重重地靠在了沈必的胸口处。
“公主?”沈必试探叫着她。
但回应他这话的,只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蓦然一下伸出来,推上了他的脸。
沈必:“……”
赵禾压根没看沈必的脸色,她现在脑袋是有些不太清醒,所以紧跟着胆子变得比之前还大,清醒的时候还记得自己要矜持,醉酒后这些全都抛在了脑袋后面,一直仅仅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问这时候干脆直接地甩了出来——
“沈必,你到底抱过多少人!”
赵禾不想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意难平,她都只被沈必一个人抱过,凭什么沈必在自己没看见的时候,还偷偷摸摸抱过了别人!这是有多不公平!
而这时候听见赵禾这话的沈必直接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主?”沈必就觉得赵禾脑子不清醒。
但赵禾偏偏好像又很“清醒”,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时,特别坚持又固执,“快说!”
这气势汹汹的,若不是现在问话的人像是一只露出来肉垫的小猫咪靠在沈必的怀里的话,还真差点要让人信了她在发怒。
沈必失笑,他确定了赵禾这时候是真醉了,他都听不懂赵禾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仍旧愿意告诉后者,“嗯,只有公主。”他低声说。
这回答当然是令赵禾满意的,但也是因为这回答,又很快令她不满意了。
赵禾哼哼着,“好哇,你就只抱过我,你今天在河边的时候竟然都不认识我?沈必,你好大的胆子!”
当这话传进了沈必的耳朵时,他才明白过来刚才赵禾究竟在问什么。他家公主所以当初跟自己生气就是因为这原因吗?沈必一时间说不出来心头究竟是什么滋味,他震惊,却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希望的花在随之绽放。
在这瞬间,沈必脸上的神情都已变了好几遍,他那只虚虚放在赵禾背后的那只手,已经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心头的冲动。
沈必深吸一口气,不答反问:“公主就因为这个才跟我生气吗?”
赵禾:“……”虽然有点晕晕的,但这种话好像醉酒了承认也有点害羞。只不过最后赵禾还是点头了,“是啊!难道我不能生气吗?沈必,我可是公主诶!你都不认识我!我们也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