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今天藏了珍珠,你肯定会看到。可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了假的。有可能他几天之前就调换过了。”
“我没想过这个。”
但是搜查还是没有收获。
隔壁房间就是彭宁顿的。这番搜查花了两个人一些时间。波洛和瑞斯特别检查了箱子里的法律和商业文件,大部分都需要琳内特的签字。
波洛失望地摇摇头。“这些文件看上去都很公平公开,你同意吗?”
“完全同意。尽管这样,这人可不是个天生的傻子,如果其中有让他难堪的文件——委任书之类的东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销毁它。”
“没错,是这样的。”
波洛从五斗橱顶端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沉重的柯尔特左轮手枪,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这么看起来,似乎仍然有人是带着手枪旅行的。”他自言自语道。
“是的,这也许有些启发。不过,琳内特·多伊尔不是被这种大口径手枪打死的。”瑞斯顿了顿,又说,“你知道,我考虑了你提出来的手枪被扔进水里的观点,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假设那个真正的凶手把手枪留在了琳内特·多伊尔的房间里,而另一个人——第二个人——拿走了手枪并扔进了河里。你觉得有可能吗?”
“对,有可能。我也这么想过。可是这样一来就引发了一连串问题。谁是第二个人?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拿走手枪,以保护杰奎琳·德·贝尔福特呢?第二个人在那里做什么?曾走进房间的另外一个人,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范·斯凯勒小姐了。你能想象是范·斯凯勒小姐扔的手枪吗?她为什么要包庇杰奎琳·德·贝尔福特?然而,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理由要扔掉手枪?”
瑞斯提议:“也许她认出了披肩是自己的,于是紧张起来,便把手枪连同包着它的披肩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水里。”
“披肩——有可能,但是把手枪也扔了?不过,我还是同意这是一个可能的答案。可是这有点笨……唉,有点笨。至于披肩,有一个问题你仍然没有解决——”
走出彭宁顿的房间之后,波洛提议瑞斯去检查其他的房间——杰奎琳的、科妮丽亚的和尽头处的两间空房。他自己则去找西蒙·多伊尔。他沿着甲板,再次走进贝斯纳的房间。
西蒙说:“听我说,我一直在琢磨。我十分肯定那串珍珠昨天还是好好的。”
“为什么,多伊尔先生?”
“因为琳内特——”提及妻子的名字,他有些紧张,“吃晚饭之前在手里把玩珍珠,一颗一颗检查,还谈论过。她对珍珠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是假的,我认为她肯定能看出来。”
“但是那些珍珠是高仿的。不过,请告诉我,多伊尔夫人有没有让珍珠离手的习惯。比方说借给朋友戴?”
西蒙的脸红了,有点窘迫。
“你知道,波洛先生,我说不出来……我……我……我跟琳内特,你知道的,认识不是很久。”
“啊,没错,你们俩之间发生的是闪电浪漫史。”
西蒙继续说道:“这个……真的……这种事我不知道。不过琳内特很大方,我猜她有可能借给别人。”
“比如,她从来没有——”波洛平静地说道,“比如,她从来没有把珍珠借给德·贝尔福特小姐吗?”
“你是什么意思?”西蒙的脸涨得通红,想坐起身来,但是痛得又躺了下去,“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杰奎琳偷了珍珠?她没有。我发誓她没有。杰奎琳正直得要命,认为她是小偷的想法太荒谬了——绝对荒谬。”
波洛温和地看着他,两眼闪着微光。
“哎呀哎呀,”他出人意料地说道,“我的猜想闯了祸了。”
西蒙固执地重复着,完全不在意波洛的玩笑。“杰姬很正直!”
波洛回忆起了在阿斯旺尼罗河边听到的那个女孩的声音:“我爱西蒙,他也爱我……”
他以前一直在想,那天晚上他听到的三个人的说法哪一个是真话,现在看来,杰奎琳的更接近真相。
门开了,瑞斯走进来。
“什么也没找到,”他粗鲁地说,“唉,本来也没打算能找到。我看到侍者走过来了,准备报告检查游客的情况。”
一个男侍者和一个女侍者来到门口。男的先说道:“没有查到什么,先生。”
“先生们有谁闹过吗?”
“只有那位意大利的先生闹了一番,说这是个侮辱之类的话。他还带着一把枪。”
“什么样的枪?”
“点二五毛瑟自动手枪,先生。”
“意大利人都性急暴躁,”西蒙说道,“在瓦迪·哈勒法的时候,因为弄错了一封电报,理查蒂就闹个没完。由于这件事,他对琳内特非常粗鲁。”
瑞斯转向女侍者。这是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女人。
“女士们的身上没什么,先生。她们大惊小怪得不得了——除了阿勒顿夫人,她真是太好了。没发现珍珠。顺便说一句,那位年轻的女士,罗莎莉·奥特本小姐,手袋里有一把小手枪。”
“是什么样的?”
“很小,先生,枪柄上镶嵌着珍珠,就像个玩具。”
瑞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案子真该死,”他嘟囔着,“我本以为可以排除对她的怀疑,可现在——难道这船上的每个女孩都随身带着镶珍珠的玩具手枪吗?”
他忽然问女侍者:“你发现手枪时,她是什么表情?”
女人摇了摇头。“我想她没有注意到。我是背对着她检查手袋的。”
“就算是这样,那她也肯定知道你看见手枪了。哦,这可难倒我了。那个女仆呢?”
“我们找遍了全船,先生,哪里都没看到她。”
“你们说什么?”西蒙问道。
“多伊尔夫人的女仆——路易丝·布尔热。她失踪了。”
“失踪了?”
瑞斯沉思着说:“很有可能是她偷了珍珠。她有很多机会去做复制品。”
“然后,她发现人人都要搜身的时候,就从船上跳进河里去了?”西蒙建议道。
“乱说!”瑞斯烦躁地说,“一个女人不可能在大白天就跳进水里,而不让人发现。她肯定在船上的某个地方。”他又问女侍者,“你最后看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午饭铃响前的半小时,先生。”
“无论如何,我们去看看她的房间,”瑞斯说,“也许会找到一些线索。”
他带领着大家走向下层甲板。波洛跟在他身后。他们打开门走了进去。
路易丝·布尔热的工作是把别人的东西整理得有条有理,可她却懒得收拾自己的东西,任它们七零八落地堆在五斗橱上面;一个手提箱就那么敞开着,衣服搭在箱子边缘上,箱子盖都盖不上了;内衣则软塌塌地挂在椅子边上。
波洛那干净的手指头敏捷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而瑞斯正在仔细地检查手提箱。
路易丝的鞋放在床前面的地板上,其中一只黑色漆皮的,摆放的角度似乎有些不对劲,都快悬空了。这种奇怪的现象引起了瑞斯的注意。
他合上手提箱,弯下腰看那双鞋。忽然,他大叫起来。
波洛赶紧转过身。
“那儿有什么东西?”
瑞斯冷峻地说:“她没有失踪,她就在这儿——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