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的脸更红了,她向波洛描述了他们在转角餐厅的邂逅。
“太好了,这样更好了,带你去巴黎真是个绝妙的主意!现在听好了,小姐,我们这次去巴黎,你不得与任何人谈论吉塞尔夫人的事情,但和小杜邦谈话时除外。你不需要说出来,但可以暗示说霍布里夫人是嫌疑犯。你可以说,我去找福尼尔也正是想确认一下霍布里夫人是否与吉塞尔夫人有关联。”
“可怜的霍布里夫人,你拿她当挡箭牌了。”
“她不是我欣赏的那种类型,所以我也让她至少发挥一次作用吧。”
简迟疑了一会儿,问:“你不怀疑是小杜邦干的?”
“不,不,我只是想收集情报。”波洛敏锐地看着简,“你似乎觉得他很有吸引力,很性感?”
简因为他的用词而大笑起来。“不,我不会这样描述他。他的思维简单,不过挺可爱。”
“所以你对他的印象就是——简单?”
“他是很简单。我想那是因为他一直生活在一个不怎么现实的世界里。”
“没错,”波洛说,“他不会——比方说,他不会看牙,也不会因为某个名人坐在治疗椅上瑟瑟发抖的样子而感到失望。”
简笑了。“我不认为诺曼的病人中有过什么名人。”
“他想去加拿大,这对他的才华来说是一种浪费。”
“他现在又在考虑新西兰了。他认为我会更喜欢那里的气候。”
“他还是很爱国的,总是选择英联邦国家。”
“我希望他不用这么做。”简说着,注视着波洛。
“也就是说你信任波洛老爹的能力?嗯,我将竭尽全力,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过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小姐,这个案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来到聚光灯下,还有一个角色没有登场——”
他摇摇头,皱起了眉。“这个案子里还有未知的因素,小姐。目前所有的事实都指向这一点……”
到达巴黎两天后,波洛和他的秘书邀请杜邦父子来到一家僻静的小餐馆就餐。
简觉得老杜邦和他儿子一样迷人,不过她没什么机会和他交谈。从一开始,波洛就霸占了和他交谈的所有机会。至于小杜邦,他和在伦敦时一样随和。那吸引人的、男孩子气的性格依旧让她愉悦。他可真是个单纯而友好的人。
她一边谈笑,一边偷听邻座两位年长者的谈话。她怀疑波洛究竟想问出些什么,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只字未提谋杀案的事。波洛把话题引到了历史上,他对波斯考古方面的兴趣听起来非常认真而且深入。杜邦先生度过了愉快的一晚,他很少遇到这样聪明而体贴的听众。
最终不知是谁建议让两位年轻人去看电影。他们走后,波洛把自己的椅子拉得更近一些,打算继续谈自己对考古研究的兴趣。
“我理解,”他说,“如今经济不景气,筹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接受私人捐助吗?”
杜邦先生笑了。
“哦,我的朋友,我们几乎是跪着向别人请求资助。但我们这种类型的挖掘很难引起公众的兴趣。他们想看到的是华丽的成果!他们最喜欢的是金子——大量金子。几乎没什么人会关心陶器。人类的整个传奇都能用陶器表现出来,它们的花纹,造型——”
杜邦先生跑题了。他恳请波洛不要被某b先生似是而非的论文,某l先生严重误导的论文,某g先生完全没有科学性的论文引入歧途。波洛严肃地保证不会因为这些知名人士的文章而产生误解。然后他问道:“如果有一笔捐助,比方说,五百镑——”
杜邦先生惊讶得几乎掉下椅子。“你——你想捐助?给我?这可太了不起了,这是空前的!我们从未接受过这么大的一笔捐助。”
波洛干咳了一下。“我得承认,我有一点私心——”
“啊,我懂,你想要一份纪念品,一个特殊的陶制品——”
“不,不,你误解了。”波洛迅速插嘴,以防杜邦先生的话题跑得更远,“是关于我的秘书,也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可爱的姑娘。她能与你们一同去探险吗?”
杜邦先生有些犹豫。
“呃,”他摸了摸胡子,“我可以做一些安排。我得问我儿子。我外甥和他的妻子和我们一起去,本来我们是打算只带家庭成员的。我得问问儿子——”
“格雷小姐对古陶器情有独钟,历史对她特别有吸引力,她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挖到些古物。并且,她的针线活儿做得很好。”
“这是一项有用的技能。”
“可不是吗?你刚才跟我说苏萨的陶器——”
杜邦先生愉快地开始讲述他自己对苏萨一期和苏萨二期的学术理论。
当波洛回到酒店时,正看见简与小杜邦在大厅道别。和简一同乘电梯上楼时,波洛说:“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份好差事。春天你将和杜邦父子一道去波斯。”
简瞪着他。“你疯了吗?”
“他们邀请你的时候,你要兴高采烈地表示愿意加入。”
“我肯定不会去波斯。我会和诺曼一起住在玛萨维山,或者去新西兰。”
波洛和蔼地向她挤了挤眼睛。“我的孩子,到明年三月还有好几个月呢。给他们一个愉快的微笑,并不意味着事情敲定了。正如我和老杜邦谈及捐助之事,并不意味着我就要签支票!顺便说一句,我明天早晨必须给你拿一本近东地区史前陶器的资料看看,我告诉他们说你对这个十分感兴趣。”
简叹了口气。“给你当秘书可不是个闲职。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是的,我还告诉他们你很擅长缝纽扣、补袜子。”
“我明天不需要给他们展示这个吧?”
“很难讲,”波洛说,“如果他们把我说的都当真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