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妈妈?你打算说点什么?”
“嗯,安,你知道我认为你非常了不起。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感兴趣的工作,然后又会不顾一切地放弃掉,只为了回家照顾她。”
“是的,如果她发作得很严重,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做。”
“我知道。正如我所说的,我觉得这一点非常了不起。但是不管怎样,现在有地方,你知道,非常好的地方,像你母亲那样的人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并不是疯人院什么的。”
“但是费用高昂。”安说。
“不,并不一定的。有些甚至还包括在医保计划——”
安的声音里渐渐有了一点不满。“是啊,我敢说会有那么一天的。但是我现在已经找到一位挺好的老太太和我母亲住在一起,她适应得挺不错。绝大多数时间里妈妈还是清醒的。当她——不清醒的时候,我会回去帮忙。”
“她是——她不是——她永远——”
“你是说暴力吗,丹尼斯?你的想象力倒是非常吓人。不,我亲爱的妈妈从来不会变得暴力。她只是会糊里糊涂的。她会忘记自己在哪儿,忘记自己是谁,只想走得远远的。有时候可能会跳上一列火车,或者一辆公共汽车,就这么到了什么地方——嗯,你看,都是很麻烦的。有时候吧,一个人确实应付不来。但她是很开心的,甚至在头脑不清的时候,也是开心的,有时候还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我还记得她说:‘安啊,我亲爱的,这真是非常让人尴尬。我知道我是打算去西藏的,结果就坐在多弗的那家酒店,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那儿。然后我就想,为什么我要去西藏呢?于是就说,我最好还是回家吧。然后我又想不起来我是多久之前离开家的。亲爱的,当你记不住事情的时候,真的挺让人难为情的。’你知道,妈妈说起这些的时候真的非常好笑。我是说,她自己也能看到这事情滑稽的一面。”
“我还没有真正见过她。”丹尼斯说。
“我一般不主动让人见到她,”安说,“我觉得这是你可以为自己人做到的一件事情,保护他们——嗯,不要让好奇和怜悯打扰他们。”
“这不是好奇,安。”
“不,我不会认为你是因为好奇。但是这一定会是怜悯,我也不需要这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如果你以为我一次又一次地辞去工作,回家待上不知道会是多长时间,会不情愿,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介意。”安说,“我从来也不想太深地卷入什么事情,甚至从我结束秘书的训练课程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起就是如此。我觉得重要的是真的把工作做好,如果你做得好,就有资格挑选职位了。你可以看到不同的地方,经历不同的生活。眼下我就在体验着学校的生活,而且是身处其中观察英国最好的学校。我想我会待下去,希望是一年半左右。”
“你从来没有真的被什么事情羁绊过?有过吗,安?”
“没有过,”安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觉得我有过。我想我这种人,是天生的观察者,更像是电台的评论员。”
“你是这么超然,”丹尼斯闷闷不乐地说,“你不会真的在乎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我希望总有一天我会的。”安略带鼓励地说。
“我或多或少能明白你现在的想法和感受。”
“我倒是很怀疑。”安说。
“反正,我不觉得你能坚持一年。你很快会厌烦这些女人的。”丹尼斯说。
“那儿有个非常好看的园丁。”安说。看到丹尼斯的表情时,她大笑起来。“高兴点儿,我只是故意想让你嫉妒。”
“那个女老师被杀,是怎么回事儿?”
“哦,那个啊。”安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在想着什么。
“那件事很奇怪,丹尼斯,是真的非常奇怪。被杀的是体育老师。你知道那种人的,‘我就是个普通体育老师’。我觉得在已经被发掘的事情后面,还有更多内情。”
“好吧,你可千万别卷入任何不愉快的事件。”
“说起来容易。我还从没有过机会展示我作为侦探的才能。我想我可能会相当在行。”
“别瞎说了,安。”
“亲爱的,我又不是要跟踪什么危险的罪犯。我只是想——嗯,做一点符合逻辑的推理。为什么,是什么人,以及,什么目的。诸如此类的东西。我还听到一点信息,相当有趣。”
“安!”
“别显得那么痛苦的样子。只是这条信息似乎和任何事情都不搭,”安若有所思地说,“在某个程度上,所有事情都能说的通,然后,忽然的,不再显得合理了。”她又兴高采烈地补充说,“可能还会有第二起谋杀呢,这就会让局面更明朗一点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查德威克小姐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