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的心事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会在心里放大好几倍。我感到一股绝望和失落流过全身。要是我亲爱的妻子还在世就好了。我一直对她的判断力十分信赖。她一直是那么睿智,也比我更理解孩子。
没有她我感觉自己十分无力。我对孩子们的安全和幸福负有责任,但我是不是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呢?上帝保佑,我可不是个聪明人。我办错过事,犯过很多错误。如果朱迪斯不珍惜自己的幸福,她会受苦的——
想到这儿我绝望地打开灯,坐了起来。
这样胡思乱想什么用也没有。我必须睡一会儿。我下床走到洗脸池前,怀疑地看了看医药柜里放着的一瓶阿司匹林。
不,我需要比阿司匹林更强力的药。我想起波洛也许有那种安眠药,于是穿过走廊来到他房间门口,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这么晚把他叫起来真是不好意思。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我听到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原来是阿勒顿沿着走廊朝我走过来。楼道灯光昏暗,等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他的脸,而我看到他表情的一瞬间就整个人都僵住了。阿勒顿满脸带笑,而那种笑容让我厌恶。
他抬头看见我,扬起眉毛。“哟,黑斯廷斯,还没睡呢?”
“睡不着。”我简短地说。
“就因为这个?我有办法。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来到他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我突然很想仔仔细细观察一下这个男人。
“你睡得也不早啊。”我说。
“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早早上床的人,除非我要熬夜看国外的体育比赛。这么好的夜晚不能浪费啊。”
他笑了——笑容依旧让我厌恶。
我跟着他走进浴室。他打开一个小壁橱,拿出一瓶药片。
“就是这个。这药劲儿才大呢,吃了之后睡得跟死狗似的——做梦也是好梦。斯兰伯瑞尔可是好东西啊——那个是它的品牌。”
他语气中的兴奋让我稍微有点惊讶。难道他还有吸毒的嗜好?我怀着疑问说:“这药——没什么危险吧?”
“当然不能一次吃太多。这是巴比妥类药物——这种药毒性剂量和有效剂量很接近。”他微笑着,嘴角上扬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估计这种药没有医生处方拿不到吧?”我说。
“当然了,老伙计。算了吧,老实说,你是肯定拿不到的。这方面我有办法。”
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还是没忍住冲动。我说:“你认识艾泽灵顿吧?”
我当时就知道自己碰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警觉起来。他说——他的声音这时变得轻浮做作:“哦,是啊——我认识艾泽灵顿。可怜的伙计。”他见我没说话,于是继续说,“艾泽灵顿吸毒——明摆着——但是他抽得太多了。人做什么事都得有个度。他该停的时候没停下。真是悲剧。他老婆太幸运了。要不是陪审团同情她,她早就被绞死了。”
他递给我几片药片,然后满不在乎地说:“你也认识艾泽灵顿?”
我实话实说:“不认识。”
他一瞬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才轻轻笑了一下。
“他人挺好的。虽然不是什么虔诚的教徒,但有时还是个很好的玩伴。”
我谢过他的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关灯躺下,心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因为我强烈地感觉到阿勒顿十有八九就是x,却仍然明白地告诉他我在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