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夜时,二人抵达市里。蛋蛋已经回到妈妈的住处,但查尔斯爵士与二人见了面,讨论了现在的进展。
“我的朋友,”波洛说,“听我的吧。只有一样东西可以破案,那就是大脑里的灰质细胞。全英格兰跑上跑下,指望哪个人能提供有用的信息——这种方法都很业余,而且徒劳无效。真相只能从内部发掘。”
查尔斯爵士面露怀疑。
“那么,你想要怎么办呢?”
“我想思考。我向你们申请二十四小时,我要用这段时间来思考。”
查尔斯爵士面带微笑地摇摇头。
“只要你想一想,就能知道这个女人如果活着,会说什么吗?”
“我想会的。”
“不太可能。不过,波洛先生,请自便吧。如果你能解决这个谜案,就比我厉害。我认输了。不管怎么说,我另有要事处理。”
他或许还希望着有人会继续问他问题。若真如此,他的希望便落空了。萨特思韦特确实马上抬眼看他,但波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好了,我得走了。”演员说,“哦,还有一件事。我很担心……威尔斯小姐。”
“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
波洛瞪着他。
“不见?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接到你的电报后,我思考了一遍所有事情。如我之前所言,我很确定那个女人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咱们。我想我应该最后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她说出来。我开车去她家,抵达时大约九点半,然后提出要见她。她似乎今天早上就走了,白天去了伦敦——她是这么说的。她的仆人傍晚时收到一封电报,说她一两天都不会回去,不必担心。”
“那他们担心吗?”
“我估计他们很是担心。你瞧,她什么行装都没带。”
“奇怪。”波洛嘟囔道。
“我知道。似乎……我不知道。我有些不安。”
“我警告过她。”波洛说,“我警告过每一个人。你记得我对他们说过吧,‘现在就讲出来’。”
“是啊,是啊。你觉得她是不是也……?”
“我有自己的想法。”波洛说,“我暂时不想讨论。”
“首先是管家埃利斯,接着是威尔斯小姐。埃利斯在哪儿?警察居然从没发现过他的踪迹,真是难以置信。”
“他们没有找对地方。”波洛说。
“那么,你的看法与蛋蛋一样。你认为他死了吗?”
“人们再也不会看见活着的埃利斯了。”
“我的天,”查尔斯爵士冲口而出,“真是噩梦,整件事情都让人想不透。”
“不,不是的。相反,整个案子符合理性和逻辑。”
“你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你瞧,我的头脑很清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萨特思韦特也好奇地看着小个子侦探。
“我的头脑又是个什么呀?”查尔斯爵士问道,语气有些受伤。
“你的是演员的头脑,查尔斯爵士。富于创造力,具有原创性,总是看到戏剧性的一面。咱们这位萨特思韦特先生呢,是个爱看戏的人。他观察剧中人物,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涌动暗流。我的头脑一板一眼,只看到事实,没有任何戏剧性的陷阱或滤镜。”
“那么,我们就留你自己思考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需要二十四小时。”
“祝你好运。晚安。”
查尔斯爵士和萨特思韦特一同告辞。离开后,他对萨特思韦特说:
“那家伙自视甚高啊。”
他语调冰冷。
萨特思韦特露出微笑。主角光环!原来如此。他说:
“查尔斯爵士,你刚才说你另有要事处理,是什么意思?”
查尔斯爵士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萨特思韦特在汉诺威广场参加过多次婚礼,这种表情见得多了。
“嗯,其实吧,我……嗯……那个,我和蛋蛋……”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萨特思韦特说,“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当然,我比她大很多岁,有点太老了。”
“她不这样认为;而且,她说了才算。”
“你真好,萨特思韦特。你知道,我之前以为她喜欢的是小曼德斯。”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想。”萨特思韦特天真地问道。
“不管怎么说,”查尔斯爵士坚决地说,“她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