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呵呵笑道:“你这么冠冕堂皇,老夫还能说什么?哎,可惜呀,你动不得老夫分毫。你弹劾了又能怎样?老夫还是老夫,岿然不动。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莫以为你现在春风得意,受皇上恩宠。你那老师方敦孺和严正肃当年也是如此,一时风头正劲,看似无人可挡。但其实风雨一来,便落得自杀的下场。你可莫要步他们的后尘。”
林觉皱眉道:“杨枢密,我敬你是朝中重臣,你那我逝去的先师和严大人他们的事来调侃,怕是有些不该吧。两位大人一心为朝廷尽忠,一生光明磊落。他们的死理当为人痛惜才是。皇上都痛心不已,杨枢密倒是似乎有幸灾乐祸之嫌。杨大人便不感到亏心么?”
杨俊大笑道:“老夫亏心什么?他们自己折腾死了自己,跟老夫何干?变法变法,天天嚷嚷着变法,弄的上上下下一团乱麻。青教之乱的原因便是变法,人人皆知。皇上仁善,他们死后给予尊重而已,老夫可不然。老夫没有义务为他们的死愁眉苦脸,老夫自有老夫的看法。怎么?难道老夫还要迁就你的看法不成?简直笑话。”
林觉摆摆手道:“罢了,在下不跟你争论。在下也不是来跟杨大人吵架的。我是来辞行的。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了。”
林觉恭敬一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林大人,且站住!”杨俊沉声道。
林觉停步转身道:“枢密使大人还有何吩咐?”
杨俊缓步走到林觉身边,盯着林觉的眼睛沉声道:“林大人,既然你是来辞行的,临别之际,老夫有数语相赠。”
林觉拱手道:“请大人赐教。”
杨俊沉声道:“林大人,老夫知道,方敦孺和严正肃的死让你很是愤怒,你定迁怒于朝着某些人,觉得这些人要为严方二人之死负责。所以,你才会做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这一点老夫能够理解,也并不记恨在心。但林大人也要想想,逝者已去,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倘若林大人以为你现在春风得意,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你便大错特错了。老夫的忠告是,要想在这朝廷之中立足,你需要改变一下自己。否则,你将寸步难行。”
林觉呵呵笑道:“恕我愚钝,没听明白枢密使大人的意思。”
杨俊咂嘴道:“你是聪明人,难道还要老夫说的那么直白么?也罢,老夫便说的直白些。你想跟老夫斗,跟吕中天斗,你就是自寻死路。莫以为皇上现在对你不错,但那可不是你的挡箭牌。你必须放弃你的一些不当的作法,必须妥协合作,否则你这三司使的位置怕是昙花一现。爬的越高,摔得越惨。你不爱听,老夫也还是要说那句话,方敦孺和严正肃便是先例。”
林觉哈哈大笑道:“杨枢密这是威胁在下么?林某很想知道,杨枢密想让我怎么跟你们合作?”
杨俊皱眉道:“这是忠告,而非威胁。不过你要把这话当做威胁,老夫也不在意。老夫说话行事从不拐弯抹角,老夫对你其实并无恶意。还记得去年在兴仁府我们的一席谈话么?那次谈话之后老夫对你刮目相看。老夫觉得你是有想法有才干之人,颇有结交之意。只可惜,你却将老夫看成是敌人了。在朝廷之中立足,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才能和本事,甚至连皇上的恩宠有时候也不管用。你需要有帮手才是。你树敌太多,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今后你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事,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你明白老夫的意思么?”
林觉点头道:“我懂,我懂。恩师不就是私底下说了那几句话,便被人告密了么?今后我或许连放屁的声音都不能太大,否则会被一些人告到皇上那里,说我放了个臭屁,污染了京城的空气,要被投入大牢中问罪。哈哈哈哈。”
林觉大笑起来。杨俊紧皱眉头瞪着林觉道:“老夫跟你正经说话,你来调侃老夫?”
林觉忍住笑道:“大人继续,大人继续,就当我放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