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然后,荣烺道,“开封城参与救灾的女眷名单我已统计出来,其他州府若有女眷帮忙,也一视同仁。”
方御史难掩诧异,却没有丝毫异议的应下,“是。救灾时,不少妇人也帮了忙。其他地主,邺城知州凌家千金也有到惠民药局帮忙,这位凌姑娘颇有医者慈心,不避危险,救助了许多生病百姓。”
“一并将凌姑娘的名字列于名册之上。另外,再拟几张帖子,送至资助过开封灾情的各州府处,待立碑之日,问他们可有空闲,若有空,不妨前来参加立碑仪式。”
荣烺做事细致,尤其不会忘记无官无职的普通百姓。
对这一点,方御史心中暗暗敬佩。
这几日,河南推迟了一个月的秋闱也正式举行。
此事给荣烺提个醒,荣烺叫着颜姑娘几人往河南府学走了一遭,过去瞧瞧府学模样。此事有内务司家族张家公子做向导。
张公子自邺城跟公主殿下到开封,平时没啥用到他的地方,他就去学里读书了。
皇庄张管事也没闲着,去处理开封皇庄事务。平时经常过来帮着料理有关公主衣食用度之事。
开封是大府城,府学也建的不错。
荣烺问张公子,“你平时在哪间屋子念书。”
张公子知公主误会了,连忙解释,“殿下,我不在府学读书。我户籍在邺城,考中秀才后可在邺城州学就读。我现在还是在我们书院读。”
“哪家书院?”
“青云书院。”张公子道,“我们赵山长也被殿下召见过的。”
“赵山长?你是说赵族长赵珣?”荣烺望着张公子神色,内心深处真的很难将孔雀一样的赵族长与书院山长联想到一处。
倒是张公子说到自家山长,言语间皆崇敬之处。
“地动那日,我们还在睡觉,幸而书院无人伤亡。赵山长一大早就带着大夫往书院去了,后来又带着我们下山救灾。”张公子道,“可以说我们书院没一人闲着,都到府衙帮忙去了。”
赵族长出钱出力帮忙救灾的事,荣烺是知道的。
荣烺也听颜相说过,赵家这些年考取功名的族人不少。不过,荣烺道,“我还以为赵族长只管族学呢。”
“我们书院原是族长家族学。”张公子道,“山长是有大学问的人。赵家族学之前就很有名气,听说原是有亲戚朋友家孩子想附学。后来人渐渐多起来,山长一寻思,倒不若单独立个书院,这就是我们书院的来历了。”
荣烺道,“那待看过府学,咱们往你们书院瞧瞧。”
张公子欣喜应下。
开封书院也有新修缮的痕迹,想是地动中屋舍受到损害。如今在学里读书的秀才不多,想来多数秋闱去了。
府学官员迎出门来,荣烺听他们介绍府学相关的课程,还有几位有功名的先生。荣烺有管理官学的经验,大致能瞧出一二来。
要说跟顶好的比,那肯定有差距。
但要说不用心,也没到堕落的程度。
荣烺便鼓励了各官员先生几句,就离开了。
骑马走在路上,荣烺问张公子,“那你中了秀才不在州学读,反是来府里书院,你们州学乐意么?”
“这并没什么。”张公子道,“只要按时回去参加季考年考就行。因为许多人中秀才后也会外出游学。不过,若户籍在开封,中秀才后便不能再去书院了,得到府学就读。”
荣烺一笑,看不出赵族长还办学还挺懂规矩。
青云书院座落于城南一处宽广地界儿,城南受灾严重,荣烺是亲自来过的。可说来也稀奇,青云书院却分毫未损。
确切的说,青云书院所在的整条街都未受天灾影响。
“这还真是奇事。”荣烺道。
张公子与有荣焉,“都这样说。相邻的街坊说是山长为人良善,故而上苍都愿意庇佑我们官学。”
荣烺眼中闪过笑意,没想到赵族长这样受人爱戴。
张公子说到官学的故事,“起初大家都是在山长家学读书,山长家学在城北。以往城南多是贫苦人家居多,当初山长要建书院,原可在城北择址。不过,山长在城南选了地界儿。书院一建起来,附近的书屋饭铺小摊小贩都有了。我们为了读书便利,有在附近置宅的,也有在附近租房的。这边儿上还有好几所私塾是教小孩子的,若能通过书院的入学考试,就能到书院读书。”
荣烺颌首,“这法子好。”
张公子道,“听说官学都几次邀请我们山长过去教书,山长皆婉拒了。”
荣烺心说,凭你们山长的科举成绩,他当年若为官,恐怕比河南巡抚都要官高。
待到书院,大门紧闭,只边上一侧门开着。
张公子解释,“读书期间,门都是锁着的。殿下稍侯,我去叫门。”
待将门叫开,门房战战兢兢磕头行礼,荣烺一摆手都免了。将马交给侍卫,荣烺没等赵族长等人出来迎接,直接走了进去。
入目便是宽敞至极的院落,院内五株高耸笔直的松柏,有此秋日,映着苍蓝天际,当真令人神清气畅。荣烺心下道一声好,就见一身紫袍的赵族长含笑而至,赵族长握着玉笛拱手一礼,“殿下微服,草民接驾来迟,恕罪恕罪。”
荣烺笑着虚扶,“你都说我是微服了,既未提前知会,怎能怪你来迟?
倒是有一事得怪你,这么好的书院,不主动请我来参观一二?你也不是那种谦逊的人哪。”
赵族长做个请的手势,亲自替了张公子做向导,“这也不过是个念书的地界儿。”
许多地方,看气象就知好坏了。
荣烺看这里学生都是统一装束,清一色蓝布袍。既有年纪小些十来岁的,也有大些如张公子这般的,都很有礼数,见到赵族长时眼中透着亲近。有些活泼学生还跑来提醒赵族长,“山长,你可得快些。今中午有烧羊肉,你不快些排队,又要被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