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抬头,果然看见书房门口,站着雅秀翩翩的人影。
“丞相哪里话,下官不请自来,倒是要请丞相见谅。”
兰子卿淡淡一笑,走过去,在他对面落座。
方桌上早已摆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兰子卿端起其中一杯,用白瓷茶盖轻轻拨去碧绿的茶叶,浅浅抿了一口后,道:“此茶名唤“寒香”,据传是上古时期孕育的天然茶种,本相偶然得之,李大人以为此茶如何?”
李简书不料兰子卿有此一问,只得暂时咽下千言万语,回道:“醇而不涩、芳香怡人,确为上品。”
兰子卿端着一抹淡淡的笑,放下茶盏,以此论起茶道。
他似乎兴致颇佳,李简书几次欲言,都被他轻轻巧巧的带过。
“丞相……下官……”
兰子卿摆了摆手,笑道:“本相记得李大人棋艺上佳,今日兴浓,不知李大人可愿赏脸作陪。”
李简书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下棋。
阳光从房外。
李简书满腹心事,心思全不在棋盘上,连下五盘,竟无一赢局。
兰子卿手执黑子,轻轻敲了敲棋盘,盘上虽只走了二三十枚棋,但黑子步步紧逼,攻法精妙,白子困步自守,败相已露。
李简书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颤,忙拱手道:“下官棋艺不精,败了丞相雅兴,还望丞相赎罪。”
兰子卿随手丢下黑棋,道:“李大人,你可知你输在何处。”
李简书一愣,“下官不知,还请丞相示下。”
兰子卿唇边笑意淡去,缓缓道:“棋场如战场,优柔寡断为一忌,心慈手软为大忌。李大人如此心善,爱惜子棋,岂有不输之理。”
李简书默然许久,拱手道:“下官受教。”
满腹心事欲开口,又听得那道淡然如水
的声音缓缓响起。
“棋是如此,人亦如此,晁太师一案已是板上钉钉,李大人当看开些,切莫为此连累身家。”
李简书明显地一呆,“原来丞相是故意与下官下棋。”
“叔父一时糊涂,才会做下这等错事!还望丞相念在往日情分,在陛下面前进言几句,救叔父一命。”
兰子卿看着眼前言辞殷切,将最后希翼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目光多了几分怜悯,如同神灵悲悯地注视他走投无路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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