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节</h1>
“看什么看?!”
察觉到我充满愧疚与同情的眼神在他的肿脸上徘徊,端木雲的语气很不自在。
我良心不安道:“大舅子,真是对不起……”
端木雲别过头,默默地拿起一个水袋子喝了口水,半晌才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你不用放在心上,吃你的烤肉吧!”
咦,居然这么宽容?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他大骂的准备……不知怎么的,我感觉自从早上的遇袭事件后,这位大舅子对本王子的态度似乎~~~温和了许多?
端木雲说完话,就在一旁默默地喝着水,一脸,哦不,半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肿起来的那边脸是完全看不出表情滴)。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啃着香嫩的肉,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的木桩上正吊着一个黑兮兮的身影————是被陈言继推出去做了挡箭牌的那个黑衣护卫。陈言继的四大护卫中被大舅子灭了三个,这人胸口中了一剑,但是因为没有刺到心脏,还勉强活着,只可惜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
我从那倒霉的护卫身上收回视线,嘴里大口地吃着东西,脑袋里无所事事地神游。
人烟稀少的野外一片黝黑寂静,不时有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从莫测的黑暗中传来,格外刺耳。
夜风微凉,我不由想起了母后以前给我讲过的鬼故事:什么长舌头的女人啦,没有眼睛的怪人啦,专吃小孩的老婆婆之类的……想着后颈有些发冷,于是没话找话地去骚扰端木雲壮胆:
“额,大舅子,帐篷里的那些人都中了毒,行走不方便,要不我们下山找人通知我父王,让他派些人过来?”
端木雲闷闷道:“不用。下午孤去捕野兔的时候,已经让信鸽把消息送出去了。支援的人很快就会来……”
“咱们还去明月渠?”
“不,等明天休整好了之后,直接去找小雪。”端木雲用他那只黑亮的右眼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萧梓禾,孤觉得你这人虽然没什么男子气概,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也算是分得清立场。”
“哦,你说那个巫师陈言继来行刺你的时候吗?那当然了,谁让你是我大舅子呢!我当然向着你啦~~~我萧梓禾,在梁国一带那可是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的啊!”
端木雲闻言,嘴边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跳跃的火光中,他完好的右脸上旋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显示出一种孩子气般的欢乐。虽然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却比他之前对着我和父王客套时的笑容要让我印象深刻许多。
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才更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不是故作严肃老成的小大人了。
或者,端木雲本来就是一个心地简单,笑容爽朗的少年?之前对本王子的凶悍无礼,都是为了保护妹妹而作的张牙舞爪?
“小雪是孤唯一的妹妹,她跟孤说过她很喜欢你,希望这次把她带回宫以后,你能好好待她。”
哇哇,这是要正式接纳本王子这个妹夫了?
端木雲一眼真诚地看着我(真的,他现在也只有一只眼睛好使了,嘿嘿)。
也许是因为,在荒郊野外、单独对坐的夜晚,人与人之间的沟壑容易变窄。
“大舅子放心,这个是自然的。”我应承的很快,怕他对我这难得的真诚立即消失。
端木雲看我表了决心,脸色更加温和了,他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通过今天与陈言继那伙人的一战后,由于本王子坚定的政治立场经受住了考验,大舅子俨然把我当成了自己人的模样。
我有些受宠若惊。
唔,软饭老婆我自然是会爱护的,只是不明白这端木雪她自己的脑袋里是怎么想,一会要嫁一会要逃的……搞得本王子三更半夜露宿荒郊的,何其辛苦!幸好现在搞定了大舅子,不然可真有我受的!
“你不去看那个天下第一美人了?”我好奇问道。
端木雲闻言,眼神坚定道:“孤计划好的事情,怎么会轻易改变!大家都说‘娶妻当娶明嘉柔’,听说明家小姐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在歧黄之术上颇有见地,医术非比寻常,孤已经送去消息,让她明日过来帮忙解毒了。”
哟,这家伙现在我面前除去了先前的老成后,真的连一点矜持都不要了吗?
啧啧啧,真是贼心不死啊:不能跑到她家里去,也要把人家请出来……
“可是大舅子……”我担忧地看着他那半边水亮亮的肿脸,小心说道:“这样见她的话,不会影响到大舅子在她眼中的形象吗?”
端木雲傲娇地扬起他的半边肿脸,不以为然:“孤觉得,她不是那种只会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再者,咳咳……到了明天,孤脸上的伤,应该会好的差不多了吧?”
“…………”
呵呵,这脸肿的跟大馒头似的,没有十天八个月能消得下去?明天能恢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大舅子真是一个善于异想天开、不切实际、自信到可怕的青涩少年郎啊~~~
☆、第14章 美人驾到
当第二天的太阳懒懒地照耀在营地的帐篷上时,大舅子扶着他那张没有消肿的脸,终于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萧梓禾,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他撑着大大的左脸,恨恨地朝我埋怨。
我愧疚地出主意道:“要不然,等会儿大舅子你把右脸对着她就行了!”
苍天啊,这一切罪过都是陈言继搞的事,我很无辜的!
端木雲对我又发作不得,只得充满怨气地“哼!”了一声,甩手走出帐外。
昨晚下半夜的时候,他用飞鸽召唤来的一队人马已经火速赶到,一大早已经在外面忙活开了。大舅子的这些新赶到部下,比起变成青蛙战士的那一批,行动更为迅速有序,他们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收拾了残局,并火速在营地外面自行站好了各自的岗位,训练有素得根本都不用大舅子多吩咐一句。
我走出帐篷,在路上有人递过来新鲜的无毒干粮。自从陈言继在大舅子的干粮中下过毒后,粮食安全问题在营地中已经被提升到至关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