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他闭了闭眼,“关心则乱,是我太过着急,却忽视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韩云。”萧彻吩咐他,“去派人打听清楚,地牢那边,具体还有几日问斩?”
韩云点头:“唯,奴才这就去办。”
冯鹰听闻萧彻醒来,很快让人熬好药端过来。
萧彻喝着药,问:“冯首领去哪了?”
喂他喝药的亲信回:“冯首领近日,日日在他的院子里练武。”
萧彻苦笑了下,道:“让他不必再躲我,有时间就过来。”
亲信也分不清冯首领与萧彻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嫌隙,只道:“属下必定会转告给冯首领。”
萧彻似乎看出来亲信心中疑惑什么,冷冷道:“只是与他有些误会而已,现在误会解开了。”
“哦。”亲信自是不敢多问。
萧彻觉得自己这长长的一觉醒来,似乎通透了许多,他之前误以为冯鹰对自己好,是因为冯鹰是他生父,又厌恶冯鹰对自己母妃故作深情,却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她,还因为冯鹰这么多年守在自己身边,却从来不敢认他,而心中看不起。
如今,他突然理解了一切,也不在意冯鹰是因为母妃才对他好。
“这些年,他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萧彻忽然喃喃道。
夜里,韩云来禀报:“地牢那边得来的消息,后天午时,皇子妃与姜家其他人将会被问斩。”
萧彻心口发疼,紧张问道:“阿宁他目前还好么?”
韩云皱眉道:“皇子妃似乎昨天夜里就生了病,目前有些昏睡不醒。”
萧彻心里狠狠疼起来,姜青宁那样一个天真的人,他不敢想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给他带来多大伤害。
“你退下吧。”萧彻说。
韩云躬身离开。
萧彻这一整晚都十分煎熬,他恨不能立即去救出姜青宁,却因为身体的状况,而不得不继续煎熬着。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萧彻上午费力地自己从榻上坐起,他喝了很多滋补的药,就是为了能坚持到永安帝面前救出姜青宁。
傍晚时分,萧彻坐上轮椅,让韩云推自己进宫。
宫里,永安帝昨日已经得到萧彻醒来的消息,可他作为帝王,却第一次心生出不安,而不敢去看萧彻。
回想起这些年,他对待萧彻的种种,他也惶恐担忧起来,萧彻还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却没想到,萧彻今日突然就进宫来见他了。
永安帝正襟危坐在龙榻上,见萧彻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他立即紧张道:“彻儿,你身体这般不好,怎么不好好歇着?你不用着急来给孤请安。”
萧彻心中冷若寒冰,面上却是对永安帝喊道:“父皇。”
永安帝整个人迟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萧彻在喊他,他颤声道:“彻儿,你、你……”
哪怕萧彻此时对那人厌恶至极,他也不得不去讨好,压下心里的厌恶,道:“许是这次因祸得福,儿臣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突然能听到,也能说话了。”
“那甚好,甚好!”永安帝高兴道。
萧彻本来就不是天生的聋哑,他是因病而突然发作,如今因病又突然恢复,似乎也完全说得过去。
最关键的是,永安帝他如今希望萧彻能够恢复正常,那萧彻恢复了,也就是理所应当的,谁都不许去质疑。
永安帝庆幸般地道:“你因这场病而因祸得福,现在正是时候,孤心里很是高兴。”
萧彻心里冷笑,也自然明白,如果是换做之前,永安帝必定不会这样高兴,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永安帝此时应该是在庆幸,幸好萧彻没有提早恢复,才没有让他犯下更大的错。
他如今只想补偿,把对燕妃的那份愧疚也都一起补偿给萧彻。
“孤原本还正担忧着,你不能说话,孤以后不在了,你该如何立足在其他皇子之间。”永安帝的神色尽量温和,猛然间竟还有了点慈父的样子,“现在好了,只要你能说话,以后想要什么,孤都能尽量满足予你。”
萧彻只觉得可笑,很想问,他想要皇位,父皇你给么?
但当下,比起皇位,他还有其他更想要的。
萧彻忽然费力地从轮椅上摔下来,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眼眶已经有些发红,看向永安帝,声音发哑地道:“父皇,儿臣如今其他什么都不敢奢望,只想要一个人。”
永安帝神色紧张,他立即过来,弯腰扶着萧彻,郑重问:“你想要谁?”
萧彻道:“姜青宁,儿臣的皇子妃。”
永安帝神色显然有过一瞬间的发冷,他缓缓地问道:“彻儿,你可知道你母妃当年是被谁所陷害?”
萧彻点头:“儿臣只道。”
永安帝问:“那你还想要救他?”
萧彻再次点头,情真意切道:“他与姜家其他的人都不同,他是真的喜欢儿臣,对儿臣好,儿臣如今也只想要他。”
永安帝如今将大部分的罪责已经推到姜家人身上,他似乎完全忘了,当年下令赐死燕妃的人可是他自己,如今妄图用诛杀姜家九族的这种残忍方法,来彰显自己的深情。
他良久看着萧彻,终于还是不想让他们刚缓和的父子情被受影响,道:“好,孤都答应你。”
萧彻顿时心中大石落地,他脸上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在地上磕头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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