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讷讷:“你的意思是……要随我同离开?”
步惊云点头。
“可,可是我居无定所的……”自己叛逃了,雄霸必会洒下天罗地网,届时可能蛰伏于山林,可能大隐隐于市,长年累月地变换地方。
步惊云道:“无妨。”
“要,要是饿肚子呢?”
步惊云看秦霜眼,道:“不会,我能过猎。”
这个世界不是那个四处都是钢筋水泥的现代,遍布的荒郊野地,远比有人烟的地方广阔。只要有本事,山珍野味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秦霜窘了片刻,想到个为强而有力的理由,忙道:“还,还有啊,我……我是男的……你和我在起会绝后的……”
步惊云沉默了会,道:“你忘了,我本就克妻克子。”
对噢,还有这条……秦霜顿时无言,心里有无数神兽奔腾而过,喂!话说这个从开始就感觉诡异的设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其说是巧合,从眼下这种情况看来,好像像是处心积虑的吧?
搜肠刮肚,现代人择偶时看重的经济适用、传宗接代,对步惊云这样的人而言,全都是小事桩,甚至连生命安危都可以置之度外,自己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可以让他知难而退的理由了。
而自己这边的难处却又是不可说的。
想要叛逃天下会,这初衷中本来还包含着希望远离电影剧情的想法。那么如果自己走的时候还带上个,而且这个还是《风云》的主角,那可真是逃到天涯海角去都要纠缠不清了。
正沉默着,却听步惊云突然道:“我只有个问题。”
秦霜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
步惊云缓缓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起?”
四目相对,他的双眼中有着坚定的决心,还有鼓动的期待,就连其中原有的幽暗都成了簇火苗,隐隐跃动。
秦霜滞,随后低下了头。
很清晰地知道,这个答案出口,今后就再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对着这样的步惊云,谎言就说不出口了。何况自己全身都是破绽,就算掩饰了都会被看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起?清醒的时候每每想到点点就被理智强制打断,然而却阻止不了胡思乱想的触角深入到睡梦之中。
曾经有过这样的画面,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自己凭栏远眺,大路纵横交错,上面的人形色匆匆,烟雨迷蒙中隐隐可见远处的刀光剑影。不过自己并不觉得恐惧和忧愁,因为身边还并立着步惊云,他把半披风笼在自己身上,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不说只言片语就有满心的安全感。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秦霜的双目有些失神,心中却片清明。
没错,未来若有清闲和自由,那自己愿和这个男人与共。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有……”
咳嗽了声,把退缩的情绪全压下去,声音清楚了许:“步惊云,我,我现在就在想。”
下刻,步惊云就冲着他低下头来,呼吸交错。
“不过,等等……”秦霜后退步,把手遮在自己嘴唇上,“你得先答应我,我们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要在天下会……都不能,再,再这样……”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样的爆炸性新闻足以震碎所有人的三观。天山之上高手如云,为防露出端倪,还是需要避免亲近,处处小心才好。
步惊云没有立刻退开,隔着秦霜的手印下吻后,才答应了个“好”字。
他的唇角微微上翘。
秦霜顿时又石化了。自己看到了什么?关于步惊云的设定,不是万年面瘫的冰山么?结结巴巴地:“步,步惊云……你……你笑了?”
步惊云显然不能了解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点了点头,又毫不吝惜地露出了个天下奇观:“嗯。”
对他而言,笑,确实是种极为陌生的表情,然而只有这个唇角上翘的动作最能够表达他现在所有的,种从未有过的心情。
在他近二十年的人生中,的是数不尽的灰暗,而秦霜是其中唯的抹亮色,从初见起就知道他对自己与众不同。
难得的是,秦霜这个人就是品尝起来,也是特别的,特别地好。
第次在瀑布那里,他的唇齿间带着糕点的香甜,后来看到他哭,舌尖又传来了苦涩的味道。就连这次,他手心的温暖也是独无二的。吻他的感觉,既是特别的,也是变的,每次都值得细细品味。
现在就算是被限制了不能触碰,那又怎样?这只是暂时的,未来的美食道路还很长。
秦霜整个人,他步惊云,会用辈子的时间慢慢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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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竞选堂主的当日。
三分校场上,数千人齐聚,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雄霸高高在上地坐在观望台的龙椅之上,抬手,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他声音沉稳,却直灌入人耳中:“武无第二。这比武之事,没有旁的规矩,就是要争个输赢高下。拳脚无眼,生死自负,要上来比的,就先去签了生死状。”
指尖所指的方向,只见个身着白衣,头顶无常高帽的人,正在笑眯眯地铺纸研磨,正是文丑丑。
三分校场正中,三大擂台并列而立,天霜堂、飞云堂、神风堂分开竞选,任人选择其,擂台之间彼此不再互分高下。只要最后能在那之上,便是堂堂主,清晰简明。
秦霜夹在人群之中,看到正中那个最大的擂台上所围的人最,摩拳擦掌的也最,待看清了那上面写的是“天霜堂”,便有些有气无力。
风云二人是天命所钟,气场强大,看来就不是好惹的角色。至于自己这个大师兄,相较之下就逊色了许,况且又有化功散的事件流传在外,人尽皆知,那么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了。
他打定主意想要先观望番,看看众人实力,眼角却瞟见角火红披风随风张扬。
步惊云已经飞跃到了左首飞云堂的擂台上,不由自主的,目光就定在了他身上。
只见他左手成掌,手腕翻转,文丑丑桌前的墨汁竟腾空而起,然后直直坠落在铺开的生死状之上,印下个巨大的淋漓的“云”字。文丑丑向后退了数丈,才没被溅上身的墨点。
步惊云收了势,垂手而立,神色淡漠。
半晌方有个人跃而上,向他拱了拱手。刚刚拉开架势,便被飘风骤雨般的掌影笼罩了全身,胸前中了掌,飞下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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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再上来的几个,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瞬间解决。
秦霜看着,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步惊云又次来到了自己房前。这回他倒没有什么动作,只和自己郑重地说了句话:“如果输了,就住云阁。”
他给自己承诺了条后路,个去处。所以这个飞云堂堂主,他非做不可。而且还想要速战速决,让自己在上擂台前就能够安心。
用意是很好的,只是看看眼前的情况,便忍不住蹙眉。这回上来的人底子还不错,勉强在步惊云手下撑了段时间,然而也已经吐得脸血。台下却是叫好声和鼓掌声震耳欲聋,味地怂恿起哄。
眼见又过了两个回合,这人被掌风逼得摇摇欲坠,又在吐血,秦霜心下不忍,不由得叫了声:“不要赶尽杀绝!”
只见步惊云手腕翻,竟是把那人吐到半的血用掌力给堵了回去。
秦霜:“……”我是叫你别再打了,不是叫你不让人吐血啊!
那边步惊云已经收了势,对着那人难得地开口道:“下去吧。”那人捂着胸口点头,跌跌撞撞地走了。
几场下来,声威骇人,步惊云在擂台上,向着台下扫了圈。目光过处,下面的人不是崇敬仰望,便是低头退避,想来这飞云堂堂主的位置,就此已经尘埃落定了。
最终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落在了秦霜身上。
公众场合,秦霜也不好说什么,就像平日里对聂风那样冲他点头。
然后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败涂地了……
秦霜默默地走到文丑丑那边,举笔签了生死状,又默默地带着文丑丑的祝福回来,足下点,上了正中的擂台,向着台下抱拳。
瞬间眼前了三个人,竟是抢着跃上来的。
秦霜:“……”咳了声道,“个个来吧。”
那三人面面相觑,最终留了个,抱拳道:“请指教。”
秦霜随口道:“客气。”
刚刚拉开阵势,那人已经迅猛地抢攻了上来。
秦霜只是防守,见招拆招,专心化解对方的凌厉攻势。心里抱了“会输”的念头,反而能真正平心静气下来。
那人连攻了三四次都被挡下,便有些沉不住气,乱了章法。秦霜趁此突入,拳直击向其面门,拳风逼得他闭起了眼睛,但拳头却迟迟不曾落下。
那人见疼痛未至,睁开眼,感激道:“谢手下留情。”
秦霜点头不语,听着底下有人评论说“霜少爷宅心仁厚”,只在心里苦笑。不想伤人是部分,主要还是不愿意暴露了自己寒性真气微弱的事实。
赢了场,心里有了些底气,再对战时便加沉稳,先是直防守,用轻功周旋,等窥到了对方的破绽再出手。攻击时则力求击必中,或抵住脖颈,或按在左胸,让对方无路可退,从而不会判断是自己内功不足,还以为是自己点到为止。
只是这般极耗力气,连打了几场身上便湿漉漉的,出了不少的汗,可是底下跃跃欲试的人还不少。
抽空往两边看,步惊云那边果然已经无人再上,正凝视着自己,微微皱眉。秦霜擦擦额头的汗,脸上带上点笑容,以示自己无妨。再转眼看到右侧神风堂的擂台上……咦,怎么在战的不是聂风?
转眼往人群中扫,只见聂风就在近处,长身玉立,岿然不动,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竟是望向自己这边的。
秦霜心下动,莫非他是要到自己这个擂台上来?
夏日微风习习,扬起聂风如丝如瀑的长发,看来俊美而清凉,只见他面色平和,对着自己露出了个微笑。
想到他十天前对自己说的“怎知就不会在望霜楼长长久久地住下去”,心里陡然通透,原来他竟是打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