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有船家提供的免费吃食。
免费的吃食,当然不会太好,哪怕是甲等房的客人,也不过是咸鱼干配酱豆腐,外加一小碟海带丝跟两个窝头。
甲等房都这样,乙等房就更差了,连鱼干都没有,只有窝头跟海带丝吃。
至于最便宜的丁字房,抱歉,不负责提供食物,想吃就得自己从家带。
也不是都这么差,只要肯花钱,船上还是有小灶的。
这艘船,是家族生意,船东就是那位老丈,姓史,领着四个儿子,一个儿媳妇做水上生意。
肯花钱的,能吃船上的小灶,甚至就是寂寞了,也能从船上租到鱼竿,没事可以去船头钓鱼。
只不过,想吃小灶可不便宜。
酒菜有是有,价格却是餐馆的十倍,问了下价格,连同样住在甲等房的药商,都摇摇头走了。
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在船上吃八天小灶,搁在外面能吃三个月的酒楼。
又不是不给饭吃,忍忍也就过去了,除非家底十分富足的,谁舍得把钱这么花。
“在家天天大鱼大肉,吃得我都腻了,正好尝尝窝头跟盐菜,换换胃口。”药材商如此跟王旭说道。
药材商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往交州运药材,溧阳只是他的中转站。
从对话中王旭了解到,药材商有些家底,却说不上多有钱,跟没发迹之前的王家差不多。
药材商有些抠门,还是个势利眼,没事的时候只跟王旭聊聊,其他人都是爱答不理的。
第二天的时候,丁字房有个人晕船,过来借热水,药材商硬是要让对法拿钱买才给。
船上不让乘客生火,热水也只给甲字房供应,其他人只能用冷水。
从这件事上,王旭察觉到药材商,是那种比较现实的人,对穷人跟对富人是两种态度。
王旭倒是给了,却没有得到感激。
晕船的是个穷书生,出身寒门,身上有秀才功名,去扬州府是为了参加诗会。
喝了王旭给的热水,书生却没给他好脸色,嘀咕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年头,好人难做,仇富的人多,感恩的人少。
药材商知道了这事,还特意找上了王旭,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诉他:“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人你帮了他,他反而觉得你是个傻叉。”
王旭没有作答,因为药材商是赶着他吃晚饭去的,说完之后不等他开口,就自己人一样坐下来。
“这是刚从江里捕上来的草鱼吧,看着真嫩,这道糖醋鱼我最爱吃了,今天老哥我得跟你喝点。”药材商坐下之后,就要去拿筷子。
王旭还是不说话,只是将糖醋鱼用手挡上了。
“咋的,还怕老哥吃啊?”看到王旭的动作,药材商显得很不满。
王旭笑了笑,轻声道:“你教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人你帮了他,他反而觉得你是个傻叉。”
“嘿嘿...”
药材商一脸尴尬,羞红着脸走了。
从这以后,药材商再也不来找他了,只是王旭听人船东说,药材商在外说了他的坏话。
是什么坏话王旭没问,想来不过是为富不仁,见利忘义之类的,实际上呢,他们根本谁也不认识谁。
轰!!
船上的第五天,距离扬州府已经近了,王旭第一次见到了水族。
那是两拨人在打架,一波人虾头蟹脑,一波人披麟带甲,站在河面上兴风作浪,大打出手。
离得很远,一只人身虾头的水族,就挥舞着一对板斧,高声道:“李二鱼,你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个交代,不然我将你的鱼头下酒。”
另一个披麟带甲,长着黑鱼头的水族则说:“夏老三,你妹妹人尽可夫,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这事我可不认。识相的,马上将路让开,不然打断了你的虾脚,你回去之后就不好交差了。”
王旭一听就乐了,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除了外表不同以外,所谓的水族,妖族,蛮族,又跟人类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