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攻心为上。禺山满城百姓痛恨羌人之至,群情激奋,便是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杀尽来敌。羌人士气已经开始低迷,如此一来应该能撑住。
天色渐黑,地平线的黄沙没过最?后一丝如血的残阳。西北的夜里极冷,薄暮昏昏,寒意?透衣。几只孤雁掠过苍穹,雁痕顷刻后消失不见。
城楼上不敢点灯火,害怕在夜里成为羌人弓箭手的靶子?。羌人也歇了下来,整日?的攻城战使士兵极其乏累,即便有首领耳提面命的警告,还?是有人打?了瞌睡。
歌谣飘荡在空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还?是上午城中女?子?哼的那一首。
“郎啊郎,等郎来回乡……”
轻柔地,似羽毛在每个人的心尖打?转,勾起满心的怀乡之情。
临涂释比禁止了所有羌人的传唱,还?是防不住有些士兵在私底下偷偷唱着。
唱着唱着,想起家中的妻子?,还?苦苦地等着他归去,随后满脸是泪。
深夜时,一列黑影从城里钻出,绕过熟睡的士兵,奔向了存放粮草的地方。
第33章胜利
羌人阵营里骚动忽起,被耀眼的火光和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声惊醒,不少士兵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提着刀枪冲进存放粮草的营帐里。
放火的人已消失不见了,只有?火焰依旧摇曳着,一盆一盆的水泼过去,也无济于事,只有?燃尽的灰烬,和泛着尘色的水在地面上?聚着。
粮草烧了个大半,临涂释比亲自?提着武器追到营帐外,只看见一列黑影从禺山城墙上?借着吊篮升了上?去。
他目力极好,提弓射箭,奈何距离太过遥远,箭矢还?未触及到人就已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气?喘吁吁的方郡守坐在城墙根上?歇着,岑观言披着件外袍,来寻他说话。
“方兄,你也太大胆了,也不与我商量一番。”岑观言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瞥了一眼。
昨夜月色也算皎洁,实在不是个适合夜袭的好时候,偏偏方郡守带着一队人马出城,去烧了羌人的粮草,好在羌人守夜的士兵因疲累和思乡放松了警惕,让方郡守得以全身而退。小甜柚敲可爱
“观言贤弟,有?所冒险才能?有?所得,若死也是我的宿命。”
方郡守一夜没睡,眼神里都透露着疲惫,笑着看向?外头的羌人营地。
那里灯火通明,不断有?身穿甲胄的士兵进进出出,临涂释比站在营帐前,对着底下的将士训话。
岑观言:“羌人粮草烧毁,如今应该在忙于调粮之事。我们应当还?能?多撑几日。只要等到朝廷援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郡守还?有?些不满足:“若是有?机会,我能?进临涂释比的营帐,一刀了结他就好了。”
“方兄下回可不许再如此冒险,我就是个文?官,也拦不住你,但至少知会我一声,好派人接应。”
岑观言与方郡守继续商讨着今日守城的方针,因无法?出城,箭矢的损耗实在是太快,昨日靠金汁这种偏门方法?还?算抵挡了一时,天刚有?些微微亮,羌人又?开始了今日的攻城。
城门摇摇欲坠,城里的守军只能?拿木材铁器堵住,城墙上?的士兵四处环绕着,唯恐羌人乘其不备冲上?城墙。四周全是冲锋的羌人,不断地变换着重点攻打的薄弱处。
岑观言受昨夜放火烧粮的启发?,吩咐士卒寻来包扎伤口用?过的废布,再淋上?火油,点燃着丢到城墙下。火焰燃烧得极为剧烈,借着今日的风势,急速蔓延着,把城墙都熏得漆黑。
一时间攻城的羌人士兵惨叫声不绝于耳,烧灼的味道随风飘散。
岑观言不愿闭目,睁着眼睛看着下头一个年轻的士兵衣物被点燃,在地上?翻滚着,最后?浑身焦黑地卧倒在地。
临涂释比很快调士卒拿来了水,浇灭周遭的火焰,可惜已是死伤惨重。
攻势略微有?些舒缓,片刻后?又?有?更多的士兵投入到了攻城战中,声势愈发?浩大。
“方兄,这人数似乎有?些不对劲。”岑观言注意到异常,询问道。
“是有?些,第一日攻城的大军没有?这么多,我估计临涂释比又?调了些人过来,想尽快攻下禺山城。”
两人正说着,有?一只白?色的鸽子从空中掠过,跌跌撞撞地飞进城墙里,然后?一头栽在岑观言手心?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是白?色,也不尽然,羽毛上?沾满了泥土,展翅时有?些歪歪斜斜,岑观言捧起一看,才发?现它的脚爪上?抓着琉璃制的小管,里头装着卷起的纸笺。
“大军行近,勿急。”简短的几个字,落款是“昭和”二字,笔画带着锋利,是闺中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读之却有?金石碰撞之音。
和她的人一样,棱角分明,他内心?波涛千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长公主?传信,援军在路上?了。”岑观言装作平静的模样,将纸笺递给方郡守查看。
方郡守欣喜若狂,险些栽倒在地,抓着岑观言的肩膀晃了又?晃。
“方兄,其实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岑观言抿着唇,试探着开口。
“回信给殿下,大军直攻羌人王庭,我们继续守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