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瞒了一?件事。
夜里风声婆娑,却吹不进严丝合缝的窗里,烛火通明,夏嵩与他?坐在偏厅中,看嫩茶尖在沸水中上下?翻腾。
岑观言不说话,还是对面的人?先沉不住气开了口。
“岑尚书可谓青年才俊,怎的来了黎州这种偏远地方?夏某也在这盘桓了许多年,日子久得看不见?头?,还期盼着哪鈤能调回京城呢。”
“殿下?有命,不得不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岑尚书如何看长公主殿下??夏某也好摸清楚殿下?的脾性,投其所好,也能打通些关系。”
岑观言忽地笑了一?声,抬眸时眼中的温和褪尽,难得染上一?丝暗色,在夜间的灯火下?显出些许冰冷。
“夏知州,都?到这便不必再卖关子了吧?”
他?嗤笑着,夏嵩有些坐不住了。
“岑尚书可值得本官信任?”
“若夏知州信岑某,自然可信。今日的态度岑某早已摆明了,只看您愿不愿抛出一?枚筹码了。”
夏嵩见?状也不拐弯抹角,起身倒了杯茶,推到岑观言面前。
“本官看得出岑贤弟受制于?人?,也有法?子可解你的困境,只要贤弟施以援手,做些小事就好了。”
“夏知州,既然是筹码,还是拿出些实际来,您空口承诺,我如何敢信呢?”
岑观言冷笑着,也不接过那杯茶。
“药粉,本官知道贤弟当有办法?的,至于?后来的事便是贤弟的机遇了。”
夏嵩拿出那个布包,伪装的祥和笑意消失,露出狰狞之色。
他?原本想着或许能糊弄过这位长公主,哪知她?今夜如此不识抬举,抢了他?的主位,也不肯喝那杯酒,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受制于?人?,长期的屈辱会滋生他?的仇恨,他?会成为自己手中最好用的刀。
毒杀,杀人?不见?血。
岑观言接过布包,也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露出和煦的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知州,合作愉快。”
“贤弟客气了。”
夏嵩站起身,靠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贤弟若是舍不得这般美色,大可在黎州寻些相似的带回去,只是这带刺的花,还是尽早除了好。”
岑观言脸色淡然,心下?一?惊,开口已平静如水:“起先便是她?伤了我,即便再美,终究也是我的仇敌,一?生之敌。”
他?以为爱意隐藏得极好,流言只是旁人?编排,哪知会被夏嵩看穿他?的情意,演出一?副愤恨执着的模样。
夏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出门?去寻长公主。
在顾仪与沈期闲聊的偏厅,分离时夏嵩的眼神极其狠辣,深意流转其间,凝视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
岑观言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反复思忖后,向殿下?隐瞒了最后的一?段对话。
即便是假的,也不愿她?听见?“她?是我一?生仇敌”之类的话语。
夜更深了,榻上人?呼吸均匀。
岑观言躺在另一?张软榻上,闭目深思,梳理着杂乱的情报和已知的信息。
他?思索时爱闭眼,殿下?思考时则爱把玩些圆润的玩物?,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无声发笑。
第67章计中
清晨窗前有光,草木郁郁葱葱,黎州的二月已有花开。
岑观言醒时,顾仪已换上了一件红衣,坐在书桌前。
晨光温和,洒在她?半张脸上,唇色愈发?红润,脸色也比前几日途中的苍白好转了多。
殿下很适合红衣,肤白,衣红,极艳丽的美。
岑观言如是想着,刚刚清醒的思绪还有些恍惚。
见?他?醒来,顾仪抛过一张信笺,落在他?怀中。她?巧笑嫣然,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来回巡视的仆役和守卫。
“岑卿看来睡得不错?”
岑观言垂眸微微露出笑意,他?第一次与殿下隔得如此近,连她?睡着时沉稳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仿佛这能成为以后?生活的一部分。
“殿下今日气色也很好。”
他?拾起信笺,一句句认真地读下去。
“弄影传来的消息,结合之前的情报,差不多也能知道黎州先前的变故了。”
顾仪走?到岑观言身边,许是未醒多久,她?鬓发?微乱,垂在晨光里,有几缕打着卷落在岑观言肩上。
她?望着眼前人的眼眸,语带笑意:“看看我?们是否想得一样?”
岑观言抬头,眼神交汇间与她?说?出了同一个词:“铁矿!”
一年前,黎州发?现铁矿,守卫大批调动去守卫矿场,夏嵩本就郁郁不得志,就此动了邪念,想借此机会叛出大宁,开始积攒兵力。
恰好兵部都是何咏那等贪污渎职之辈,只需一点钱财,便能糊弄朝廷的征兵,将兵力都留在黎州本地。
那些失踪的百姓极有可能被夏嵩抓去矿场开采铁矿,满城的守卫才得以换上精良的武器,连城池都修缮一新。
顾仪在昨夜想通了其中关窍,看着岑观言与她?想得相同,唇边笑意未消。
“夏嵩送我?的礼物,还没还回去呢,便劳烦岑尚书给我?做份朝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