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管家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冒出句话:“王爷要是不喜欢他,我安排人再去找几个类型差不多的?”
司景明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床上凹陷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没关系,他会找我。”
曾管家更小心了,“谁?”
司景明慢慢道:“我就在这里等他,哪儿也不去。”
曾管家茫然,见他不像犯病的模样,只能顺着道:“不走,我们都不走。”
曾管家简直操碎了心,王爷的病,就像是个摸不清的隐患,好不容易以为英郡王能治住,没成想王爷对同一个男人的兴趣这般短暂......
可怜那英郡王,付错了真情。
再三确定司景明没有犯病的前兆,并且怎么哄也不出房间,曾管家一头雾水地退了下去。
天色又明转暗,夜色由浅至深,今晚的夜幕没有星子,浓浓沉沉,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染在天际。
司景明一直没有出过门。
只中途卫四送了次酒。
曾管家好几次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守在门口的卫四,抬手阻止了他。
“王爷说想静静。”
曾管家只得叹气离开。
仅隔一门的房内,司景明倚在之前为师南准备的毛毯上,斜斜靠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指尖勾着小巧的酒壶,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空壶。
他睁开迷蒙的眼,脸上多了点血色。
“你怎么还不来?”
“天黑了。”
司景明身上的墨色狐裘顺着肩膀滑了下去,他有所察觉,正欲披上,忽的自嘲笑了,“你又不在,穿不穿,又有谁在意。”
扔掉狐裘,酒壶高举,倒了半天,一滴酒也没流出。
在耳边晃了晃,原来已经空了。
司景明眉宇间隐露不耐,翻找几遍,地上全是七零八落的空壶——没有再多的酒了。
“来人,拿酒。”
门口伫立的卫四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司景明头疼欲裂,无端起了躁郁之气,迟迟无人送酒,他忍了又忍,艺术品般的手用力,捏碎了手边的酒壶,碎片深深扎进了血肉里。
他好似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蜷缩了起来,神志也开始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那个肮脏无助的自己。
躲在山岩石壁里,仍由黑黢黢的林子狂风呼啸。
独身一人。
“娘——”冷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凄冷的撞击声,青年微哑的嗓音,俨然与另一道稚嫩的童音重合,回荡在沉寂的室内。
眼眶有了赤色,随时可能颠覆进深渊。
然而有一道无形的牵引,自光明而来,维系着他的神志,不坠黑暗。
退后一步则是混沌,往前一步光亮又遥不可及。
这时,被狂风拍击的窗面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更大的撞击声掩盖,守在门口的卫四没听见,蜷缩在地上的司景明,也浑然不觉。
一团白影,拼了命的从窄小的缝隙挤进来,咕噜噜滚到了地上,一眼看见地上的人影。
毛毯皱成了一团,司景明只着一层单衣,躺在冰冷的地上,像是回到了最为不堪的岁月。
双眸闭得死死的,由喉咙深处发出了无意识的音节。
“哥哥。”
兄长......兄长早就死了,没人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