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沐彦卿近段时间以来也派了不少人打挺小气,得到的听到自然是有的,不过具体直接的线索却毫无头绪,但时间可不等人——
太子出事之后,盛德帝扣留了留在京城的各位藩王和封疆大吏,明令禁止他们离京,严明事情不调查清楚谁都不能踏出京城一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更好地查明真相和尽快在源头之上解决事情。
盛德帝这个想法自然是不错的,毕竟这些藩王和封疆大吏在自己掌管的府郡之内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管辖范围内的百姓可能不知当今天子是谁却绝对不会不知道藩王名号,万一其中真的有作奸犯科之人,一旦放他们离京就等于放虎归山,就算之后再查出他们与太子出事有关,将他们绳之以法所费的兵力和人力也要增加数倍。
这些事情盛德帝能想明白,这些藩王和封疆大吏也不是傻子,不过此事危急,倒是没有人反驳盛德帝命令,与此事无关的想留下来凑个热闹,找个乐呵,与此事有关的,刚开始自然也能沉得住气,就等着后面大家都沉不住气了,再表演个浑水摸鱼随大流。
双方算盘打得好,事实证明这样可行,太子甍逝,盛德帝雷厉风行处理了一批人,但没有任何线索指向这些藩王,以至于朝堂风波已经渐渐平复,他们还呆在京城驿站熬时间,他们受得住,辖区内各项事务可都还等着呢。
很快,盛德帝就做出了回应,排查明确之后,开始放一部分封疆大吏出京,近几日以来,陆续有藩王离京,而明日就是蔚山王离京的日子。
“蔚山王去见了长公主,随后长公主就进了皇宫,出来之后盛德帝就下旨应下了蔚山王的请辞,合理猜测是两双方之间应该做了什么交易,”陈宇柒叹了一口气。
从事发到现在,他们找到了很多所谓的证据,却又一条一条的被证实是死路,只一条,这些线都隐隐约约的指向蔚山王,不过他们手中没有丝毫直接证据和证人,也不能就此事妄下断言,本以为盛德帝会直接把蔚山王留在京城,没想到这就批准他的请辞了。
“就算是没有什么交易,但凡蔚山王开口,公主就一定会为他出头,不看曾面看佛面,他们中间可还有佳宁郡主在呢,”沐彦卿笑了笑,仿佛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长公主在民间积威甚重,在皇帝跟前也极有脸面,但这次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蔚山王出京以后,要是我们掌握到什么证据,连带着长公主在内可都吃不了兜着走,”陈宇柒皱眉,就算是养女之恩情无以为报,长公主也不至于糊涂到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吧。
“所以蔚山王一定拿出了自己与此事无关的证据,或者是掌握了其他人与此事有关的证据,且这项证据在长公主看来足以为信,而且很显然的圣上也信了。”
沐彦卿自然不认为长公主会盲目动作,在他的认知之中长公主是一个极其严谨和聪慧的女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表现得极其睿智,经过岁月的沉淀,现在的长公主更是不能小觑。
不过虽然说佳宁郡主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长公主的软肋,为了这个女儿长公主也做了诸多的妥协,但这并不意味着长公主会因为要报答蔚山王养女儿之恩情就把自己陷入不忠不仁不义的境地,她身为长公主的傲气绝对不允许她那样做。
“你说的对,”陈宇柒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眉眼间的疲态怎么也掩饰不住。
沐彦卿笑了笑,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毕竟以盛德帝对蔚山王的敌意来看,轻易让蔚山王出京确实不同寻常。
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在沐彦卿看来已经有了不了了之的走向,关于幕后之人他心里有个大概的底,不过具体为何他也只能猜测一二,不过单单是他心中名单上的那几人就轻易不能动,动之整个京城都会地动山摇,沐彦卿认为现在并不是鱼死网破恰当时机。
“去用膳吧,说起来今日晚膳是姝儿在张罗,你有口福了,”陈宇柒站起身,含笑说道,虽然说自己护在手中的妹没就要被拉到别人家了,他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转念一想,这事儿总是要发生的,与其担心被别人骗走,不如多为妹子的以后考虑考虑。
陈宇柒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致力于在沐彦卿这个准妹婿跟前狠狠夸赞自家妹妹,其实他从两人订婚之后就这样做了,之后因为太子出事的缘故耽搁了几日,现在见到沐彦卿还是不改初衷。
作为准妹婿的沐彦卿有些无奈,这句话从他踏入陈府已经听了不下三遍,他基本能够理解作为兄长陈宇柒的心情,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心里是这么想,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兄长说的是。”
两人笑着出书房,沐彦卿的手刚搭上房门,就听见从府外大道上传来的通报声,此时天才刚刚黑,整个京城正处在最热闹的时候,但是那通报声就这样穿过重重的亭台楼宇一直传到陈宇柒和沐彦卿的耳朵里。
陈宇柒和沐彦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郑重——
这是边关加急密报!
沐彦卿第一反应就是西蒙边防,其他各方边关虽然也关系到整个陈朝安危,但要说让沐彦卿时时挂在心间的只有席瑜所在的西蒙边防。
只是现在西蒙国动乱已被评定,沐彦卿实在想不到西蒙边防还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自己这边并没有接到任何讯息,应该是自己想岔了。
沐彦卿这个想法还没落下,就看到青佲从远处快步走来,沐彦卿闭了闭眼。
“主子,”青佲走近递上一封密信。
沐彦卿打了一眼上面的暗戳,比平常时候更加显眼。
沐彦卿麻利的撕开信封,封信纸上的内容让他有片刻的呆愣,西蒙边防的棉衣出纰漏,他之前想都没有想过,西蒙边防为苦寒之地,想也知道如果缺少棉衣,边防军将会面临什么情况,可以说这是最坏的情况。
但相比发生战争,和阿瑜遭受什么困苦,这又是较好的情况,因为就现在的边防军而言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它都能出在主动的地位,而且往前细数半个月,只要阿瑜下手够快就能抢占先机。
沐彦卿在心中快速的分析了这件事情的利弊,得出的结论就是西蒙边防之事他鞭长莫及,不过留在京城的罪魁祸首他可以会一会。
“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宇柒开口问道,他本来没想开口的,毕竟这密信上有可能关系沐家秘辛,就算是双方要结两姓之好,但是该听到的可以掺和,不该知道的还是得分清楚,这件事情他想得开。
不过沐彦卿接到新密信之后久久不语,脸上表情变了几遍让陈宇柒有些担心,想着这件事沐彦卿力不能及,在此时出口也有让沐彦卿有事说事,如果可以他会帮忙的意思。
沐彦卿自然立刻就领会了陈宇柒的话中的含义,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阿瑜的信,西蒙边防军需物资出了问题,棉衣内填充的是柳絮。”
“什么?!”陈宇柒大骇。
第170章 留宴
“什么?!”陈宇柒大骇, 他是真的惊讶,这可不是小事, 稍稍弄不好就会造成难以控制的祸事,西蒙边防是什么地方,往年就算是物资齐备,也会有冻死的人,现在棉衣被动了手脚, 这是要西蒙边防几万将士的命啊。
陈宇柒侠骨心肠,他本身武将出身,又自小就跟着陈太尉混迹军营, 自然明白各项物资对军营的重要性, 尤其像西蒙边防这样的苦寒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有的物资都要靠补给, 一旦物资被动,就真的毫无回还之地。
“阿瑜来信和我说了此事,算算时间, 京城这次来的加急密报,极有可能就是此事, ”沐彦卿开口, 虽然是猜测,但语气却笃定的很。
陈宇柒皱眉,“如此这般,恐怕真实情况比信上所言还要更严重些。”不然不会动用最高级别的密报。
“兄长说的不错, ”沐彦卿抿了抿唇角,只看信笺上这些冰冷的文字,怎么可能看得出边防险境之一二,有些事情眼睛看到才更为震撼,只靠文字传达有些根本说不清楚,不过也尽够了,整个边防军性命攸关之事怎么说都不是小事。
“大人,”外面有侍从禀报。
“怎么?”陈宇柒应声。
“圣上急召。”
陈宇柒看了看沐彦卿,“本想和彦卿一块用膳,今日恐怕不行了。”
“兄长说笑了,公事要紧,我随兄长一起出府,”沐彦卿随即说道,他也有些事情要忙。
西蒙边防物资被做了手脚不是小事,这件事情和太子突逢意外不同,太子甍逝会造成朝野震荡,但是之于沐彦卿来讲却并没有多么大的感触,而边防事件事关阿瑜,他不得不认真对待,在那之前他要和席伯父他们通声气儿。
“你在家中用了晚膳再离开不迟,父亲过几日就要启程去保定,你看着能不能陪着说说话,还有小妹那边准备了这许久,总不能我们都离开了,”陈宇柒摆了摆手,前面那些当然都是托辞,最主要的是就是不能辜负自家小妹,姝儿听说今日准妹婿要过来做客,从下午就开始张罗,费了这番功夫,正主不留下怎么能行?
沐彦卿观陈宇柒坚持,又想到之前他所言“今日晚膳是姝儿在张罗”,两相结合不难猜出陈宇柒的目的,正在这时候,那边侍卫已经替陈宇柒备好了马。
“兄长快些去当差,我都省的。”既然陈宇柒已经说出口,他怎么也不会一声不响的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