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睢更加疑惑, 顺着望去,就看到总督府兵退到最后面出来了一个年轻人,细软盔甲在身, 腰间虽没有佩戴兵器,但浑身的肃冷气势却无人能忽视,就算是总督府兵也摄于他给人的压力不断后退。
有那么一瞬间,青睢没有认出来这是谁,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席少爷?”
“几年没见,阿瑜的变化倒真是不小,”沐彦卿感叹道,在京城的时候,阿瑜只有些冷,不喜说话,但是现在的阿瑜是真的摄人,是那种只有经历过鲜血才会有的气势。虽然时常通信能感受到对方大方面的变化,但是气势这东西还真是要见了面才能感受的出来。
“是主子请来的?”青睢问道,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席少爷,不,现在应该称为镇西王爷,于上月被诏令回京,从西蒙边防回京如若不是主子提前打了招呼,王爷根本不可能经过金陵。
沐彦卿没有回答青睢的问话,反问单膝跪倒在地,“微臣恭迎王爷。”
“恭迎王爷,”周围百姓兵将跪了一地,只余下总督府兵不知所措。
“怎么?本王不值得受你们跪拜?”席瑜冷哼一声,淡声问道。
“末将恭迎王爷莅临,”兵头跪倒在地,纵然不情不愿,但是现在是在码头上,人多眼杂,他们做什么都看在百姓眼中,稍有不慎,损坏的就是总督府的名声。
每到这时,他们都不禁要感叹一句,世道真的变了,今时不同往日。是的,今时不同往日,沐彦卿时常说他在金陵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故意和谁作对,只埋头为民做事,但越是这样越是可怕,金陵百姓现在对朝堂的信赖度不知提高了一个度,无形之中自然就损害了总督府的权威,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不知不觉中他们总督府行事作为就有了限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趁着众人低头的瞬间,席瑜冲沐彦卿眨了眨眼,沐彦卿笑着点了点头,儿时同伴就是这样,仅仅是一个动作熟悉感就能扑面而来。
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师兄弟的想法,恐怕得呕死,就凭他们一月至少三封信的联系频率,就算分隔天南地北,也大致知道对方身边发生的大事小情,这样情况下怎么可能会陌生。
席瑜摆手把普通百姓和沐彦卿一行人叫起,转头问话,“你们是总督府兵?”
“是。”总督府兵兵头迟疑应声。
“这样的阵势是如何,给本王准备下马威?”席瑜睨了一眼他们,冷声问道。
“王爷,这,属下以为这是沐大人的船只,”兵头看了一眼属下,恼恨对方给了他错误的情报,让他以为这是沐彦卿的船,不过请罪还是得请罪,“是属下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
“赎罪?这个延后再说,你们一上来就要搜本王的船,一言不合就拔了兵器,现在轻飘飘一声赎罪,本王就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席瑜笑着说道,说出的话让总督府兵冷汗连连,眼前这位可不是京城那位硕亲王,这位是真正从战场走出来的,四年前对西蒙国大战一战成名,两年前支援北部边防正式成为陈朝百姓心中的‘战神’,只这两个字中间踏过多少人的尸体可想而知,所以就算他此时笑眯眯的,也无人敢小觑。
“属下,属下,……”兵头有些语塞,正在这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镇西王大驾来到金陵,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总督大人今日忙于公务,实在无暇出来亲自迎接,忙派我出来迎候,还请王爷移步。”
沐彦卿回头,就看到了李京尧的师爷,看着是个温和的老头,实则是李京尧身边的军事,李京尧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他的主意,可以说是总督府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而且这才多久他就得到消息赶过到了,看来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呢。
兵头站起身冲来人行了一礼,后退半步站在了来人身后。
“与本王比起来,自然是公务更为重要,不过本王没有在金陵停留的打算,你回去告诉李京尧时刻准备着,本王早晚会去府上拜访的,不过到那时候希望来迎接本王的不是你,”席瑜漫不经心的说道。
师爷脸色一僵,他没想到席瑜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多少年了他没有遇到过如此失礼的年轻人,想到这里,他笑了笑,“王爷……”
“本王没有把话说清楚?你们可以回去了,误了本王和师弟回京的日期,你们担待着?”席瑜直接打断,他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意兴阑珊,直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师弟?”兵头一愣。
“王爷与沐大人师兄弟情深,让老朽颇为感动,不愧是孟先生,教养出来的学生不管从文还是从武都是佼佼者,”师爷笑着恭维,又转头看向沐彦卿,“治理金陵三载,没想到沐大人离开的竟然如此决绝,一点都不留余地。”
兵头这才恍然大悟,明了镇西王为何会刚好出现在这里,诧异的看了一眼席瑜,气势逼人,又看了一眼沐彦卿,温润如玉,这样不相像的两人竟然是同一个先生教养出来,实在是想不到。
这厢,沐彦卿听到师爷的话,也只是淡然笑了笑,“是啊,先生教导我们师兄弟凡事都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临了临了摔了大跟斗,另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师门的拿手好戏,今日我离开尚且要请求外援,希望他日我能独自登门拜访。”
“那老朽就在总督府恭迎二位大驾光临,”师爷让了一步,身后的总督府兵也跟着让了一步,直接把沐彦卿上船的道路让了出来。
“谢过师爷,”沐彦卿越过众位走向早已经等待在那边的船只。
两人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友好,两人的气势都很强,谁也不想在这个瞬间输给对方,暗暗较这劲儿。
不过这成败之事谁能说得准呢,沐彦卿今年不过二十,而对方已经垂垂老矣。老者认为占上位多年自以为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熟不知年轻人早已经后来居上。
“师爷?”兵头作势上前阻拦,沐彦卿身上大概率有东西,不然也不会提前做了这些准备,真要让他们立了金陵,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伸出胳膊阻止了冲动的兵头,“船上是镇西王席瑜,你有几分把握能明着控制对方?”这两年镇西王名头正响,在民间名声也极好,如今的赫赫战功都是在战场上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出来的,这样的人不论何时都不容小觑,现在明着怼上去,不仅以下犯上,犯不犯的成功还两说,就算金陵是他们的主场,也不好说。
兵头一时没有说话,他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既然知道东西可能在这艘船上,不让他进京就行了,”师爷淡淡的说道,只要在进京之前成功组织就是他们获胜,接下来才是对决呢。
兵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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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师兄弟两个才算正式见了面,对了对拳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要是我再晚来一会,李京尧把你留在金陵的心思都有,所以你到底拿了什么离开,把人家的老巢给端了?”席瑜接到消息就绕道来了金陵,要说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差不多,所以回京这段时间就劳烦师兄保护我了,不然那我很可能没到京城命就不保了,”沐彦卿笑着说道,表情却丝毫不死再开玩笑。
“真的这么严重?”席瑜正了正神色,更多的是不解,彦卿到底做了什么?
“只会更严重,”沐彦卿无奈,把自己手中名册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我明白了,我们先顶过这两日,待到后日就好些了。”席瑜摆了摆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他无比庆幸之前自己做的决定,本来只是想震慑一下京城那些迂腐文官,没想到倒是派上用场了。
“哦?”后日,沐彦卿先是不解,不过看了看摊在一旁的地图,如果他没记错的后日就到了……,算算时间的话,确实对的上。
师兄弟两个了然的对视一笑,都没有明着说破。
“等开了船,让他们为我们备上席面,我们两个得喝一杯,”席瑜一胳膊搂上沐彦卿,一如小时候。
“好,”沐彦卿没有拒绝。
一别经年,再见面各自成才,庆幸的是兄弟情谊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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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