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送你回去,”沐彦卿没有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温声下了结论,不过语气中的愉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什么事能有眼前人重要。
陈姝微微点头,转身上了马车,待车帘放下之后才用手拍了拍发热的双颊。
到陈府之后,沐彦卿刚站定,陈宇柒那边就派人过来,请他说是有事问他,看情况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我……”陈姝想说自己亲自去和兄长解释,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是独自出府的,兄长最近忙得很,嫂嫂又有身孕在身不能劳神,这个事情又不好对府上其他人讲,最后只能自己过去。
“姝儿回去休息,我会和兄长解释清楚的,”沐彦卿淡声说道,母子连心,生恩大于天,这些肯定不是兄长关心的,那位欧阳先生的事情已经让兄长非常恼怒,现在那位还敢拿这件事情让陈家帮忙平冤,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些沐彦卿不欲让陈姝知道,至于他刚刚应下的事情,现在他又不能代表陈家,陈家要如何做他一个准姑爷怎么阻止的了?
“嗯,”陈姝点头应下此事,彦卿和兄长都是办大事的人,现在兄长派人来请也只是单独请的彦卿,虽然明知道要说的是这件事,但她硬要跟着去确实不好,不过陈姝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定要找兄长好好谈谈。
因为没有母亲父亲又另娶的关系,兄妹俩的关系比一般的兄妹要亲近太多,虽然兄长总共也没有他比她大几岁,但自小就知道护着她,不论她做何事,兄长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虽然现在兄长已经成亲,她也即将出阁,但兄妹两个没什么不能说的。
沐彦卿看着陈姝缓缓走向后院,才转身跟着来人去陈宇柒那边,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身之后,他以为已经走远了的小姑娘走了回来,站在转角处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准姑爷算是有心了,”白芍感慨道,如果没有姑爷在,今日自家姑娘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偏你个小丫头多话,”陈姝嗔怪,不过脸上的笑容却非常明显。她本以为她该伤心的,虽然早已经想到事情可能是这个样子,但是等真正的发生在眼前,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但没有,通通都没有。
“回吧,”陈姝低声说道,今日这一面是给她们前半生的母女缘分画上了一个圆满的记号,自今日之后,她们再无瓜葛。
短短几步路间,陈姝感觉心中轻松了许多,长久积压在心中的不甘和怨气都随着空气一丝丝散开不见了踪影。如若不是心中的一个执念,她们仅仅是陌生人,比起装熟,陌生人到更自在些。
想到这里,陈姝勾唇笑了笑,与其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倒不如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和彦卿哥哥的婚事上,过不了几日她就会是沐家媳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每个姑娘的心愿,每个女子出嫁前都满心祈祷自己的真心没有白付,希望自己能得对方温柔相待,但现在的陈姝想的却不是这些,她无比期待着这场迟到了近五年的婚事能快些来临。
旁边的白芍看着自家姑娘面带红光,好像心情很好,微微有些不解,今日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没有吧。
尽管不清楚自家姑娘想到了什么,但她也没有上去打扰,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姑娘还能维持住好心情已经实属不易,她何必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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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沐彦卿所料相差不多,陈宇柒现在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而且确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见了沐彦卿之后直接问了两个字,“如何?”
陈宇柒没有询问此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询问对方是什么态度,只大致概括了这两个字。
“应是和兄长心中所想相差不多,”沐彦卿回道,兄长是个足够冷静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可以放下一切,当初那样决绝的要除掉欧阳幕僚,沐彦卿并不认为这里面没有原因,至于其中原因到底为何他不知道,不过他大致能猜出个大概。
虽然不知道到底用的什么方法,但兄长应该早就认清了那妇人的态度,就像现在,如果按照情理,知道生母进京就算心中不多欢喜也会秉着人道主义去见一面请个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就是这个道理,总要知道确定的态度才会死心,这是人之常情,但兄长却表现地完全不关心,也根本没有任何想去见她的意愿,不然他们见面的场合不会是在这里。
“姝儿情绪怎么样?”这是陈宇柒最关心的问题。
“还好,对方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做主应了,自此姝儿与她两不相干,”沐彦卿如实回道,他没有把这个事情展开说的想法。
陈宇柒皱眉,语气变得更是严厉,“何事?”
沐彦卿说了。
“这件事情我自会去办,你不用劳心。”沉吟片刻,陈宇柒笑着说道。
沐彦卿点头,本来这件事情她们就是想找陈宇柒帮忙的,现在事情顶多就是回到了正主手上,他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接着还聊起了其他事儿,沐彦卿在陈府用过晚膳才回了榆钱胡同。
这事情沐彦卿并没有继续跟进,不过最后的结果他知道一些,那名妇人很快就离开了京城,此后若干年都在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之后的十余日,沐彦卿都很老实的待在榆钱胡同,眼看就到了沐彦卿和陈姝成亲的日子,朝堂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已经称病月余的盛德帝痊愈了。
据太医院讲,盛德帝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日常多注意就可,虽然关于之前突然的昏迷,到底为何没讲出个所以然,但不管为何盛德帝要重回朝堂了。
沐彦卿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薛氏商量要请哪几位傧相,还没商量个所以然,青睢就进来了,在薛氏无奈的目光下沐彦卿起身出去就知道了此事。
虽然之前已经预料到盛德帝不会放权放到自己没法控制的地步,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想立刻回朝掌朝政。
“阿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沐彦卿问道,说到底阿瑜才刚刚回京,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该拿到的拿到手需要时间,虽然他不十分清楚阿瑜那边进展如何,但十之八|九是不充分的。
“王爷只说让主子您安心准备婚事,届时他定会来喝喜酒的。”青睢回道。
沐彦卿眉眼放松了些,还有时间关心他的婚事,看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通知阿瑜,无论如何得先正名,”虽然朝中谏官奏折不断,但盛德帝一直都没有明确松口,虽然世人皆知席瑜乃盛德帝亲子,但一直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以后恐会成为把柄,落人口实。
沐彦卿大致能懂一点儿阿瑜心中的怨,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有取得成功的捷径为何要绕远路?在这些事情上争口气没有必要。
“是,属下这就去办。”
青睢走后,沐彦卿在屋檐下站了许久,一阵微风吹来袍衫轻起,褪去了刺骨冰寒,这风让人感觉到温和舒心,抬眼向远处看去,枝头染上了新绿。
不知不觉春已到了。
第225章 过不去的坎儿
席瑜那边的事情非常紧急, 甚至可以用棘手二字形容, 不过沐彦卿现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事情的。
一来,盛德帝刚刚复朝, 对朝堂各方面把控的厉害,他作为因阿瑜体恤才有休息时间办私事的官员,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夹紧尾巴把事情尽快完成, 在完成之前都不宜往前往上凑,不然到时候直接被拉去当壮丁不要紧, 万一再因此事耽搁了成亲,他上哪儿给谁哭去。
这二来,世人皆知他和席瑜的关系亲近, 自小一起在一个先生膝下长大,其中感情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席瑜想成事儿他肯定是拥泵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公开站队, 作为一个控制心极强又刚愎自用的皇帝,盛德帝肯定也看不得这个场面,为了不在关键时刻受无妄之灾,起码在成亲之前不能出差错,他在此事扮演一个无害着是最明智的选择。
简而言之,对于现在的沐彦卿来说, 成亲是第一要事其他都得往后排,但凡是可能会威胁到他亲事的事儿,毫无疑问都得推一推。
不过沐彦卿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世事难料,他可以不主动出击,不代表别人想不着他。
沐彦卿再一次看到了佳宁郡主,沐彦卿对这位郡主的印象不十分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沐彦卿其实该佩服她的,能在陈朝礼制的枷锁中跳出来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所爱,并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单是这份勇气就很少有人有。
但是当自己成为当事人之一,沐彦卿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双方相互吸引乃两情相悦,一厢情愿只会导致悲情人生。尤其佳宁郡主缠上的他虽然心非陈朝人,却因为十几年的亲身经历与现下思想观念渐渐交融,所以从一开始秦佳宁接近他的方式就让他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