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有人迎了出来,只见他身着枣红色的衣袍,明明是老气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是正得宜,还隐隐有些喜庆,可以说他身边伺候的人很大胆。
“沐夫人,沐公子,”来人抱了抱拳头。
薛氏和沐彦卿都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人,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看这穿的喜庆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陈府第三代,就是不知道是谁。
“主子,这是陈大统领,”跟在沐彦卿身边的青睢轻声禀报。
沐彦卿这才对上号,反应过来赶紧回礼,陈宇柒和阿娘行礼倒是无所谓,毕竟娘亲再怎么说是长辈,而且父亲的官职到底是高于他的,但是和自己抱拳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这样想着,沐彦卿赶紧回礼,“初次见面,劳烦陈统领还专门出来迎接。”
陈宇柒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说起来徐不秙徐大人还是我的启蒙先生,也是我的第一位先生,从这边说我亲自来迎接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沐公子是不是就感觉舒服些了?”
沐彦卿愣了一下,没想到陈家嫡长子和徐师兄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在,那这样的话,沐彦卿确实当得起他亲自过来迎接,毕竟古代最看重辈分,沐彦卿虽然年纪小,但算是陈宇柒的师叔,不过这层关系沐彦卿闻所未闻,自然不可能轻易应陈宇柒的话。
“这件事情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徐师兄知识渊博,能得他指教陈兄还真是幸运,”沐彦卿避重就轻,那边是师兄,这边是陈兄,显然并不想应下这段关系,要知道在师门之中行过拜师礼,和没行拜师礼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就沐彦卿从来没有和陈宇柒见过面这一点来看,陈宇柒是没有行过拜师礼的,这样的话,从师门来讲他们根本没有关系。
“确实是我的荣幸,”陈宇柒眼睛闪了闪,人都说沐家彦卿玲珑心肠,他算是体会到了,明明着这件事情应与不应都没有什么坏处,相反要是应下他们还能走得更亲近些,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小心至斯,不过他本也就是提一句,所以此时倒是也没有感觉到挫败,“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
薛氏和沐彦卿都笑着点了点头,跟在陈宇柒身后进了陈府的大门。
把薛氏送到后院之后,陈宇柒又领着沐彦卿到了前院,三年前,沐彦卿在满朝文武面前露过脸,但是这三年他五官张开了许多,气质变化也很大,倒是没有人立刻认出他,只觉得他面生。
碰到有人询问他是谁?还没到沐彦卿自己开口,陈宇柒就已经代为回答了,笑着引荐了几人给沐彦卿认识,陈宇柒就去忙了。
沐彦卿本人在京中的名声倒是没有多响亮,不过提到他的老师孟先生,大家可是都知道,这样一来,上来和他说话的人也就多了。
沐彦卿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氛围,一来他不想因为自己是孟先生的学生,而得到什么不必要的热情,孟先生的名声太响,他怕自己一旦被别人给自己套上了这个项圈,就是根深蒂固。
二来则是他的性子使然,沐彦卿天生就不喜欢这种带着虚假和伪装的示好,尤其这里就没有几个他认识的人,这样的情况下成为别人巴结的对象其实观感并不好。
不过这实在别人府上做客,自然是客随主便,沐彦卿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说句实话,本来沐彦卿是想着送阿娘过来之后就离开的,正式出仕之前,在应酬一事上他还可以躲一段时间,但是因为陈宇柒说了那些话,沐彦卿就算不认为他和自己师门有什么关系,但是渊源还是有的,面对他的热情招待,沐彦卿自然不能转身离开,现在这种情况更离开不了了。
“沐少今年秋闱会下场?”沐彦卿刚坐在椅子上,就有一个人过来悄咪咪的问道。
沐彦卿点了点头,这个在京城之中不算是什么秘密,孟先生的学生秋闱下场一事之前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之后阿瑜弃笔从戎去了西蒙边防更是让人把目光投向了他这边,总之虽然平常不显,京城之中其实还有很多人关注着这件事儿的。
“你就是沐彦卿?”就在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语气十分惊奇。
沐彦卿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不高微胖,总之没什么特点,沐彦卿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虽然有疑惑,不过沐彦卿还是开口:“是,在下沐彦卿。”
男子很是惊喜,看到沐彦卿疑惑的样子,出声解释道,“你不记得我了?对,我是变化了好多,不过我们见过面的,就在孟先生府上,我是薛胜。”
沐彦卿皱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先生在书房之中确实点了个人名,因为和娘亲同姓,所以他也算入耳了,叫什么来着。
“哎,你不记得了,当时先生让我们写个字儿给他瞧瞧,我第一个就被赶出去了,”薛胜再接再厉。
沐彦卿满头黑线,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说到这他倒是想起来了,“哦,我只记得当时先生确实赶出去了以为兄长,”既然本人不在意,沐彦卿也不悠着想措辞了。
“嘿嘿,不怪孟先生,那时候的字儿确实拿不出手去,”薛胜笑呵呵的说道。
“那就是我,”薛胜感叹道,“那日回家,我爹揍了我好一顿,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不过打了一场换来十余年的轻松也算是值了。”
“亏得薛兄还记得我,”沐彦卿感叹了一句,这事儿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当时一块进先生书房的是谁,沐彦卿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更何况当时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谁能记得谁。
“那是当然了,我比你们先出来,可是把你们的情况打听的清楚,就想着要是万一有被选中的,我进去这一趟也算是值了,”薛胜笑呵呵的说道,“你今年就要参加秋闱了吧?”
沐彦卿点点头,虽然有些不明白薛胜的快乐从何而来,但是和他说话,倒是不让人反感,所以沐彦卿也乐得开口。
“苦读十载,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薛胜诚恳地说道,表情认真。
沐彦卿一愣,别人提起他与阿瑜,从来都是说,‘孟先生高才,悉心教导你们数十载,可别辜负先生的期望’,‘你们是孟先生的学生,此次秋闱一定没问题的’,如此云云,因为先生盛名,所以人们很容易就把他们数十年的成长都归功于先生一人。
除了家人,沐彦卿这还是第一次从外人那里获得这样的嘱咐,让他生出一种原来还是有人会肯定他们这十年的努力的感觉,这感觉说不上来,总之听了之后心情还不错。
“那就承兄长吉言了,”沐彦卿冲薛胜抱了抱拳。
“好说,好说,”薛胜也跟着抱了抱拳。
正在这时候,沐彦卿身后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孟先生是为大儒,又是之后春闱的出题官,想必沐少应该会感觉很轻松,你道谁都跟你似的,整日里不学无术。”
听到这话,沐彦卿只感觉到心累,找事儿的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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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陈府寿辰宴——故人
“孟先生是为大儒, 又是之后春闱的出题官,想必沐少应该会感觉很轻松,你道谁都跟你似的, 整日里不学无术。”
沐彦卿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青衣男子正站在那里, 脸上讽刺的表情还没有收起来。
这句话分开说其实并没有错处, 但是连在一起意思就有些恶意了, 在场哪个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陈家前院的院子里,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或者说是身份地位的年轻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厅堂, 这样的人群要不就是怀才不遇, 要不就是身世坎坷,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喜欢凑热闹, 这厢青衣男子的话音刚落,他们就放低自己的声音看过来了。
察觉到周围的气氛, 沐彦卿当即就皱了皱眉, 他着实不喜欢这种氛围。
“你说什么呢,孟先生高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薛胜反驳道,他显然认识那个人,说起话来语气里都带着愤怒。
“我说什么了,我有说什么吗?”青衣男子反讽道,他确实没有说什么, 全靠众人怎么解读。
“你, ”薛胜气的不行, 但是偏偏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沐彦卿伸手挡了挡薛胜,说道:“这位兄台高见,现下里像你这样有想法的,也不多见了,”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就只是淡淡的,让人感受到他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其实,沐彦卿确实不介意他们这么说,因为这个还真的说不准,要是春闱的试题出自自家先生之手,他说不定还真的比别人有优势,毕竟在此前的十年中,沐彦卿做的都是孟先生出的的题目,他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但是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春闱题目一般会结合时事,而且是春闱前新近发生的,别人口中所谓的那些优势其实都不确定,非得春闱题目确实是孟先生所出,而且还得和以往风格类似才行,不然后面都白搭。更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他还得先通过秋闱考才行。
所以现在就开始纠结这个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历届科举考试,出题目的那几位哪个不是学生遍天下,但是真正因此而取得状元的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