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胡七七又想起了阿耶死得好冤枉,她脸上笑意淡去。如果那一日,他们父女不曾吵架,他应该会陪着黄娘子一起去西城河边看歌舞吧。
是否能逃过一劫?
狄仁柏见她神色恹恹,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感到难过,便大哭一场吧。不要总是憋在心里。”
胡七七幽幽叹道:“哭有什么用?既不能为阿耶报仇,又不能让他死而复活。我早就知道哭是最没有用的,一味的哭只会让身边的人更担心,也让自己越来越软弱。”
狄仁柏名字中有一个“柏”字,当年母亲为他取名的时候,便是希望儿子将来能像松柏一般坚毅不倒,在凌寒中枝繁叶茂。此时此刻,坚强的胡七七在狄仁柏眼中便如另一颗并肩在他身旁的松柏。
狄仁柏心中一软,夹了一箸凉拌金针菜放在胡七七的碗里,劝道:“既然不愿意让人担心,那更应该好好用膳。待用完膳后,我会将最近查到的案件详情告诉你。之前一直选择瞒你,是怕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既然你亲自查到的消息已经接近真相,那我也不必再瞒你了。”
胡七七就是想从狄仁柏这里知道更多消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告诉她,胡七七瞬间有了精神,就连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仿佛是在抗议她连日来的消极。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一会儿还有,我先改改错别字!
第28章麻雀
用膳后,狄仁柏与胡七七一起来到书房讨论案情。
狄仁柏查到的信息与申七郎告诉贺兰腾的大概相似,只是狄仁柏对酿酒胡的死因推测更靠近真相。
“胡叔父是被曹凭杀死的,他的目的为了将徐书生引出来。众人皆知,徐书生此人最重情谊,一旦胡叔父出事的消息传出,他便是冒死也会赶回来送胡叔父最后一程。”
胡七七没办法接受这个理由,她宁肯相信曹猿说的话。“穀禾帮大头目曹猿已经亲口承认,我阿耶是被他杀死的。因为阿耶在雁阵坊外撞见了他们偷运税银,才会被他杀人灭口。”
“曹猿是想为曹凭顶罪,凶手的确是曹凭。初七那日,有人在路上遇过曹凭,当时他那双白色的靴子上占着血迹,衣摆处也有斑驳的血痕。后来,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走在路上遇见了个屠户,屠户不小心将猪红蹭到了他身上。我当时觉得他这句话有破绽,想要再仔细询问时,手下来报,胡叔父出了事。当时的我并未料到,他竟是刚从胡家走出来!”
胡七七激动道:“你既然猜到凶手是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一开始,我对他没有怀疑,因为他与胡叔父完全没有交集。而且,前些年我一直忙于治理农桑,鲜少回家,也不知胡叔父何时收养了徐书生为义子。直到昨日夜里,徐书生向我申冤后,我又看了你交给我的那份笔录,才开始推测曹凭是凶手。根据你笔录中的记载,我发现王主簿来你家买过酒,但我记得王主簿并不善饮酒。他有怪症,一旦喝酒便会发作,轻则浑身瘙痒难耐,重则引发哮喘之疾。若他不是来胡家买酒,便是另有目的,于是我顺着一条条线索,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轮廓。”
胡七七听完之后,起身欲走。
狄仁柏拉住她,“你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他报仇!”
“就凭你一个人,杀得了他吗?曹凭如今和文县令勾结在了一起,你还没见到他,就会被他的人给拿住!”
胡七七用力挣扎,试图甩开握紧自己的手,“狄仁柏,你可以袖手旁观,我不怪你。但你若敢拦我......”
“我若拦着你,你便要揍我吗?”
“对,我必定将你揍成猪头,让你半个月内无法见人。”
她这瘦弱可怜的样子,能揍得动谁?
狄仁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年纪小,我不与她计较。
他缓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劝道:“你总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你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郎,半点武功都不会,你能杀得了谁?我早对你说过,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能在上元之前,抓到杀死胡叔父的凶手!”
胡七七冷冷道:“那就请你在帮我抓到凶手以后,交给我处置,我要亲手杀死这禽兽!”
狄仁柏轻轻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胡七七对他失望至极,重重嘲讽:“哦,我差点忘了,你是官府的人,一切要按大唐律典来办事!既然你只是说说,那就别再拦我!”
“你以后不许故意惹我父亲生气!”狄仁柏忽然说了这一句。
胡七七愣住,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狄仁柏重新拉回她的手,郑重其事的道:“我答应你,让你亲手报仇。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故意惹我父亲生气,我知道你其实并不讨厌他,只是喜欢故意惹他生气,看他气急跳脚。”狄仁柏说:“父亲将我抚养长大,受了许多苦,婚后我不想与他搬离两处。”
胡七七傻了,她瞪大眼睛,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他不是最讲原则和泰迪规矩吗?
门口忽然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阿初一路小跑,进来禀报:“娘子,不好了,赵先生受了重伤。”
胡七七一听到养鸽赵受伤,神色惊惶,她对狄仁柏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她匆匆跑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