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 95 章</h1>
“俞二少, 我跟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难不成本少爷看上的女子,你也刚巧看上了?”
高彦庆跟俞则宁曾经在纨绔公子排行榜上是齐名的,所以他见俞则宁出手阻拦自己,不会想到他是路见不平, 只会认为他的意思是‘放开那个姑娘, 让我来!’。
俞则宁从酒楼下来,随手扔了两锭银子给高彦庆的小厮:“今天我生辰, 给个面子, 别在我眼前闹事。”
小厮们立刻蹲下身去捡银子,自然也就放开了那被抓的卖花姑娘。
这是他一贯处理问题的方式,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 绝不动手也懒得多费唇舌。
若是换了以前,高彦庆还真有可能会卖他这个面子。
一来相府跟高阳侯府曾经交好,二来高阳庆自己也是个草包。他深知能作威作福全仗着家里威风, 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真闹起来他还怕自己会吃亏呢。
但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 高彦庆变得特别硬气。
他拦住不让人走:“我今日就算不给你面子,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高彦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非要撕破脸可就没意思了。”
虽然两家已经不来往了, 但没必要针锋相对。
和气生财, 是俞则宁他首富外公教给他的第一句话。
“这不是你们俞家最擅长的吗?想当初你爹俞相赤着脚来京城, 比乞丐不不如,多亏我父侯好心收留他, 让他住进了高阳侯府, 还叫他能跟着吃香喝辣。”
“可如今人摇身一变成相爷, 吃水忘了挖井人, 立马掉头就装跟我们不熟。我看你们何止是撕破脸,你们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
高彦庆之前在太学见过俞佟佟跟俞莲之后,就回头去跟他父侯提起与相府联姻的事。
高阳侯本来也十分支持,谁知道去向俞相商量却惨遭拒绝。
要是好好婉拒也就不说了,偏偏俞相口不择言将高阳侯讽刺一通。
高阳侯憋了一肚子气,回去自然向最先提出这事的高阳庆发火。
高彦庆因此被他父侯当作出气筒责骂一通,自然也就记恨上了这事。
却也不想想,俞莲身体有残疾,高阳庆多半是介意的,所以他属意的是俞佟佟。
小崽子才五岁大,居然敢肖想,俞相不揍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俞则宁他自己怎么被说都没事,但是扯到全部俞家人头上就是不行。
原本被酒灌醉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半,目光也变得具有威慑,他回头警告高彦庆:“你活得不耐烦了?”
“唬我?难不成你还想打我啊?”
高彦庆可不怕他,直接上手推了对方一把:“你爹当初就是给我父侯提鞋的,如今就算他坐在丞相的位置上,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欠揍!”俞则宁回推了高彦庆一把。
后者因为他这下直接倒退两步,跌坐在地,高彦庆抬起头来望着俞则宁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一段时间不见,俞则宁在这些日子有勤奋练武,虽然他也没进步神速,但吊打成日寻欢作乐被掏空了身子的高彦庆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不爱惹事,还了手就走,能让高彦庆知难而退就可以了。
却不想此人今日格外死要面子,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朝他扑过来。
高彦庆不能接受,他居然被俞则宁随便一下就给大趴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比你知道有个人跟自己一样不成器,就能窝囊得心安理得。
可是俞则宁这小子,居然背着他偷偷进步了。
他他他……太不要脸了!
他怎么可以偷偷练武功?
“别走!不是想英雄救美吗?有本事咱俩比试比试!”
他已经扑上来,根本没有给俞则宁拒绝的机会。
后者只好被迫迎战,手肘一撞就让高彦庆吃痛弯下了腰,再提起前襟狠狠给他补上一拳。
“我告诉你,我爹的身世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看不起的!他凭本事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而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高彦庆:“……”
挨了一肘加一拳过后,高彦庆压根就说不出话,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回他证明了,俞则宁不是一下就可以打趴他。
起码需要两下!
俞则宁没想到高彦庆这么不经打,毕竟以往的对手是赵南这个级别的。
他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他的实力好像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弱。
只不过以前遇到的是赵南那种筋骨不凡的武痴,若是拿出来跟常人比较,怎么说也该是个三流高手了吧。
四流?最多五流!
不可能再低了!
这样一想,心情顿时飘飘然,剩下的一半酒劲儿也醒了。
高彦庆的几个小厮正跃跃欲试围着他,原本打算自己家公子打不过就上去帮忙。
但这会儿高彦庆都昏死过去了,他们的英勇护主他也看不到。
再想想俞相,多可怕啊,看在俞相的面子上也不敢得罪俞家二少。
算了算了。
俞则宁见没人在冲上前,正想着掉头回家。
突然,面前倩影一闪,一个女子跪在他面前。
“公子,公子出手相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请受小女子一拜!”
“哎,也不必如此!”俞则宁后退一步,客套地冲她摆摆手。
以往他都是担任像高彦庆那种被打的角色,如今突然被当街拦着感谢,还十分不习惯。
但那女子却坚持不肯起来,她抬起一张被泪水打湿的小脸。未施粉黛,却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给人纯洁脱俗之感。青丝微乱,眼若秋水,的确是天生丽质,难怪走在这大街上也能让高彦庆一眼看中。
“公子,敢问公子名讳?小女子名叫染玉,家住城郊,原本是守着一片花圃与父亲相伴度日。但奈何父亲在日前生了一场急病,来不及看大夫便撒手人寰了。我为替父丧葬,来此处卖花。那恶霸路过想强掳我去,多亏遇到了您这样的好心人。”
俞则宁听着她也挺可怜的,便吩咐小厮给她拿两锭银子,让她给她爹卖买棺材吧。
至于名字,他就不打算留了。
主要是他怕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人人喊打,破坏了今日难得这么好的气氛。
但是眼看着他要走,染玉又追上来。
甚至急慌之下顾不上男女之防,紧紧抓住了俞则宁的胳膊。
等回过神来才羞红了脸:“公子,染玉如今已孤苦无依,不如您就将我收下吧。让我能当牛做马伺候在公子身边,以报你今日的大恩大德。”
这话把俞则宁惊的,赶紧再后退两步,摇摇手中的扇子。
“我救你可不是因为这个。”
“我当然知道公子一开始出手是出于正义,看您身着绫罗也不敢高攀。您若是家中已有妻妾,就将我当成个伺候打扫的丫鬟也行啊!我父母已经不在,家中又无可靠的亲戚,实在是不知道今后能去哪里!”
染玉说哭便哭,她本就如雨打花瓣的脸上多添了两条泪痕,尤其楚楚动人。
拿出绢子擦眼泪时,却忍不住低头奇怪。
难道是消息有误?
不是说这个俞家二少是个好色爱玩的纨绔子弟吗?
不久之前就还有人见他当街抢了一个姑娘回去,怎么今日送上门的又不要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够漂亮?
然而她哪里知道,就是上回误把雅定县主给抢回去,害俞则宁被他爹打个半死,在床上躺了足足两月。
再说他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是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开玩笑,起哄让他作的妖。
结果抢回去,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便宜没占到,反而吃了一肚子亏。
现在要问他还敢不敢带姑娘回去,他只想忏悔:不敢了!说什么也不敢了!
甚至只是想想,他就感觉后背凉飕飕,仿佛他爹已经在找棍子了。
“我给你的那些钱,足够你将老父下葬之后,买间房子买快地好好生活。当奴婢有什么好的,以后还得想尽办法赎身,傻不傻?”
说完看姑娘低着头,俞则宁担心自己说重了。
又叫小厮,多补上一锭银子给她。
“这下你可以买两间房子了,将来成亲都够了。”
俞则宁似乎生怕她还要追上来,赶紧带上小厮溜。
高彦庆被他家下人抬走,周围看热闹的也差不多都散了。
染玉被留在原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三锭银子,眼中有许多的不解。
正常男子谁会拒绝美貌女子以身相许?连正人君子都不一定能顶住诱惑。
这人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居然还倒贴银子给她。
原本染玉的任务计划,是借这次机会跟俞则宁相识,被他带进相府。
再以美□□之,逐个击破。
没想到她会在自己认为最简单的第一步就不顺利。
不过也没关系,他拒绝得了第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第三次吗?
***
俞则宁回到府里,发现自己的院子氛围有些不对劲。
他叫住一个打扫的下人问:“我爹他是不是来过?”
“回少爷,相爷的确来过,就在屋里等着你呢。”
“等我?!”俞则宁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他有种自己今日又要挨打的预感。
爹不会都知道他在外边做什么了吧?
幸好他今日没把那位姑娘带回来,只是打了高彦庆一拳罢了。
要是爹因此罚他,应该也不至于像之前那回那么重……吧?
俞则宁带着忐忑的心情,拖着沉重步子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推开房门,发现里头一片漆黑,窗户都被用布挡上了似的。
不禁怀疑他爹这回不是要打他,而是终于忍不住要暗鲨他了。
除了脸有五分像以外,他跟相爷哪点都不一样,难道终于被发现他可能不是亲生儿子了吗?
就在俞则宁自己内心编排出一场大戏,犹犹豫豫不敢踏进门槛的时候。
突然他看见屋内亮起一点光,蜡烛的火光刚燃起时摇摇摆摆,接着逐渐坚定笔直地立着,且向外扩散着光亮。照映出一个小姑娘的脸,两个小姑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