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为基本认定就是黄浚,但问题是光凭他认定没什么用,得有证据才行。
黄浚不是普通人,既便是谷振龙也没权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拿他下狱。
不然汪院长能闹死他。
方不为考虑良久,还是没有把自己怀疑黄浚就是内奸的想法告诉谷振龙。
因为他不但没证据,连线索都没有。
而除了参会的各级长官,还有江阴要塞的驻军长官都知道此计划。
这么多的知情人,独独将黄浚一人当成嫌疑人,方不为必须要有说的过去的理由。
方不为表面不动声色,但私下里的小手段不少。
他建议谷振龙,将所有知情人全部列入嫌疑人之例,然后逐一摸排。
这是先造出声势来,让黄浚误以为这一次调查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避免他狗急跳墙,逃到日本领事馆去。
也不看看此次的知情人都有谁?
只是何英青和白崇喜两位,谁敢将他们当成嫌疑人?
除此外,方不为让谷振龙安排好手,暗中盯防和调查可疑人员,而盯防和暗查黄浚的,方不为却安排的是特务处反谍股的人。
专业的事情,就要教给专业的人来做。
贺清南的一帮手下,方不为一个都看不上。
他直接把冯家山调了过来。
“长官!”冯家山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
方不为水涨船高,跟着他的一干下属自然也不会裹足不前。
冯家山现在已是行动科反谍股的股长,军阶少校。
这全拜方不为所赐,仅凭冯家山自己,此时说不定连个组长都捞不到。
“司令命我助他调查‘江阴要塞泄密一案’,这段时间,你们就听我调遣吧!”方不为说道。
方不为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为了能够顺利以特派员的身份去战区,避免军部及各区长官误会他是马春风的“探子”,所以这段时间,方不为能不去特务处,就不去特务处。
马春风自然理解,还想着怎么谋划一下,和方不为演一出苦肉计,结果就出了江阴要塞泄密案,不得不随何英青去江阴。
要不是谷振龙命他协助,此次的泄密案,方不为真没想插手。
因为再有几天,上海就会开战,他早就走好了门路,会随京沪警备司令张志中所部,赴上海观战。
具体是随哪一部,方不为早就想好了。
飞将军宋元良的八十八师。
他想看看是不是真如野史所言,中日双方在上海把脑子都打出来了,飞将军还有闲情逸致,强掳女大学生……
所以方不为才会急的上火。
这段时间,特务处由郑介民坐镇,除了搜集对日做战情报外,他还要配合谷振龙调查泄密案。
方不为要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冯家山应了一声。
虽然没有如马春风设想的一般,反谍股升成反谍科,但因为方不为的缘故,反谍股在特股处的地位依旧超然。
方不为不在的时候,冯家山直接听命马春风。
既便是现任行动科科长徐业道需调派反谍股行动,也需先向马春风报批。
高思中去看守张少帅了,马春风本属于由方不为接任行动科科长一职,但方不为振翅高飞,飞的有些高,马春风无奈,便提了原司法股的股长徐业道做了行动科的科长。
论起资历,徐业道一点都不比马春风差。
三二年的时候,徐业道就是南昌县的县长,委员长亲自下谕,调任他为南昌行营调查科的股长,被陈有仪视为左膀右臂。
南昌行营调查科被特务处收编后,徐业道便成了司法股的股长,深受马春风信任。
“大佬们咱们不敢查,也就敢查查小虾米!”方不为自嘲的说道,“从今日开始,你抽调几个机灵一点的兄弟,专们盯着黄浚……”
冯家山应了一声,同时心里在想,堂堂的行政院高级机要秘书,汪院长的左膀右臂,在方长官眼里竟然是小虾米?
冯家山也就是心里想一想,方不为有令,他自然不会打半点折扣。
“除了盯着黄浚,再查一查他家内的情况……儿女子侄,亲朋好友,收入财产等等,都不要放过了……”
方不为顿了顿,又交待道:“着重查一查他的喜欢……是爱财多一些,还是好色多一些……”
方不为现在也不敢确定了,是不是有类似南造云子这般才色双绝的女间谍拉黄浚下的水。
“卑职明白!”冯家山应道。
他只以为方不为也只是走个过场,应付应付谷振龙而已,哪知道方不为是有的放矢,连冯家山也蒙在了鼓里。
谷振龙自然不知道的方不为的计划,他也只当方不为没什么好的办法,只有按步就班的调查。
三天之后,冯家山就将黄浚的大致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女间谍没查到,但疑点却查了一大堆。
黄浚家学渊源,不但是民国有名的才子,更是京沪两地有名的识鉴大家,方不为上次调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方不为不知道,黄浚还是有名的收藏家。
最喜金石陶瓷。
他专门在家里修了两间密室放藏品。
冯家山没见到实物,但他查到,黄浚的收藏室里,什么明清皇室的御用之器,宋元大家的金石印章应有尽有。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但民国的古董一点都不便宜。
上次为了给谷振龙送礼,方不为就见识过了。
怕弄错了,方不为又让冯家山买通了黄浚府上的管家,让他仔仔细细的查一下,黄浚收藏的这些东西的具体来历,以及是真是假。
这一次,冯家山直接给方不为拿来了几本书。
什么《尊古斋古鉥集林》、《衡斋藏印》、《衡斋金石识小录》、《尊古斋造像集拓》、《尊古斋陶佛留真》……
黄浚自号尊古斋主,衡斋山人,这几本书,全是他依据自家藏品所著的识鉴宝录。
好嘛,连查都不用查了。
方不为直接把这几本书拿给谷振龙看。
他不懂,但谷振龙懂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谷振龙听完之后,一点惊奇的模样都没有。
“黄浚之父是晚清翰林,南书房行走,而他祖上世代为官,有这么点积累,也不算奇怪……”
谷振龙所说的积累,不是指这些藏品,而是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