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求不高:最好再坚持两年,坚持到太平洋战争爆发。
或者一年也行,等到中村和外务系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决定派他到南洋抢班夺权,谋害于二君,胡文虎,陈家庚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南洋的这些,都应该被他忽悠到了国内了吧?
即便没有忽悠来,绑也要绑来的。
南京的事情,已经成了方不为一辈子的痛,他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
……
一直等到中村,原田熊吉,影佐祯昭,袁殊,申振纲,吕开山,田立成,等这些人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方不为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准备眯一会。
睡是别想睡了,天知道哪一个盯不紧,就会出现昨天这样的突发状况?
至少也要保证,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不会传到重庆去,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想到这里,方不为又翻坐了起来,打开了无线电侦仪。
军统的那几个频道,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袁殊或是申振纲给重庆发密电,他第一时间就能听到……
听是能听到,但看到系统界面上代表着每一个人,最终汇聚成密密麻麻的那一堆红点时,方不为欲哭无泪。
真特么的累。
问题是,这特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必须随时随地的开着系统。
想想同时打开八台电视,每台电视里播放的还不是同样的内容,那是什么感受?
方不为怀疑,总有一天,自己就会变成第二个田立成。
还没眯够一个小时,系统里就有了动静。
袁殊,申振纲,田立成,吕开山……以及被关在牢里的车庆丰。
方不为迷迷瞪瞪,一边过滤着敏感词,保证听到“齐希声,方不为”这样的字眼时,他绝对会第一时间醒来,一边尽量让自己处在半睡眠,半清醒的状态。
他也是佩服死了自己,竟然能开发出这样的技能?
袁殊去开会,申振纲去了警察厅,吕开山和田立成坐着同一辆车,去了警政处。
车庆丰被关在老虎桥监狱,看着一眼就能望到碗底的一碗清粥和两个糠团,目眦欲裂。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方不为有些难受,但又不敢彻底关了系统,只能硬撑着,这样整整持续了一天。
他终于能够理解,得了妄想症,精神分裂的那些人,平时是什么感受了。
照这个样子下去,他不疯都不可能。
到了晚上,差不多快十二点的时候,大部分的窃听器里已经没了声音,方不为听了听唯一还有动静的那两枚,咬了咬牙,一狠心,彻底关闭了所有的窃听器。
他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两天不睡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同时听着这七八个窃听器里的动静,精神层面的损耗是平时的数十倍。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不然根本不用田立成解决自己,自己倒是先替田立成把自己个解决了。
必须要想办法降低难道,让麻烦的程度降级……
方不为转着念头,眯眯糊糊的睡了过去。
唯一还有动静的那两枚窃听器的主人,还在不停的争论着。
是田立成和吕开山。
“周先生让我们态度诚肯一些,怎么诚肯?”田立成笑的很阴险,“这是即不给马儿吃草,又想马儿跑……想的真是周到啊?”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如果不是你疯了,何至于会到现在的地步?”吕开山冷冷的刺了一句,“所以,不要再怨天尤人了,想办法解决麻烦吧!”
赔罪是必然要有的程序,既然确定了中村的身份是日方的高级间谍,就必须要防备对方迁怒,更甚至是报复的可能性。
中村稍稍的使点坏,警政处就有可能寸步难行……这是吕开山,周佛海,乃至上面的人坚决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怎么才能让中村和齐希声,认为他们的态度确实够诚肯,能够放警政处一码,才是最关键的。
田立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
“那你认为,还能用什么东西打动他们?”田立成咬着牙,即恐惧,又兴奋,“中村和方……哦,不,齐希声的表面身份都是商人,那他们的任务,也应该和钱有关,送上足够多的钱财,必然能够让他们动心……我不要求能彻底的化干戈为玉帛,至少也能保证,短期之内,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手……”
真是疯了!
吕开山不可思议的看着田立成:“在这样的人面前,你认为多少钱,才能让他们心动?”
那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我才把主意打到了车庆丰身上!”田立成兴奋的说道,“这些年来,车庆丰没少捞钱,他的身家,完全够了……”
天令其亡,必令其狂……田立成完了!
吕开山心里狠狠的跳了一下。
他斜着眼睛,带着一丝冷漠看着田立成:“毕竟是兄弟一场……”
“车庆丰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利益!”田立成冷笑道,“他但凡顾念到一丝旧情,就绝不会想着争功,把消息直接捅到梁洪志那里……”
这是实情,所以田立成自认为,根本没必要对车庆丰这样的人怜悯。
吕开山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干吧,老吕!”田立成悠悠的劝道,“车庆丰不死,死的就是你和我!”
田立成不但想要车庆丰的钱,还想让他背锅。
他虽然失去了理智,但还没有彻底的失去智商,清楚这次得罪的人不少。
日本人,梁系,汪系,齐希声,以及眼前的吕开山。
吕开山和梁系都好对付,汪系暂时不会拿他开刀,所以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日本人和齐希声,更准确的说,是方不为。
他要稳住方不为,更要争取时间,他相信,只要让他做足了准备,这一次,一定能将方不为斩于刀下……
所以除了送钱,必须要有一个人承担日本人的怒火,以免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让日本人先把他给解决了。
吕开山摇了摇头。
他肯定不会死,但田立成肯定是死定了,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你到底在顾忌什么?”田立成万分不解,“车庆丰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和我不动手,最终也只会便宜别人……”
“我顾忌的不是这个!”吕开山定定的看着田立成,“我在想,有一天,你会不会用对付车庆丰的手段,来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