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姑母?”邓素素抹了两下泪,抬头问。
邓环娘心里也没底,却只好点头。
明玥“嗯”了一声,邓环娘说:“怎了?”明玥摇摇头,忽而想到了郑泽昭在车里说的话,喃喃道:“父亲说的有理。”
邓素素总算好受些,因想着娘两个大抵还有好些话要说,便先行去沐浴梳洗。
邓环娘叹了口气,又想到王氏的事,悄悄说:“娘先前当着你父亲的面忘了告诉你,老太太这阵子正闹别扭,对谁都不待见,娘正要过去,得亏你反应也是快。”
明玥坐起来些,说:“因着二哥的事?连父亲也不见?”
“你父亲当得头一个”,邓环娘往外看了眼道:“若不是老太爷病着,恐是早吵闹起来!这么些年,老太太一副身心全扑在几个孩子身上,对昭哥儿的事更恨不得手把手的管着,乍一听闻这瞒天过海的大事,惊得差差背过气去!自然将府里上下全都怪了个遍。我原想着她对昭哥儿能好些,不想今儿也是这般。”
“二哥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说来也是无辜。”
邓环娘却蹙了蹙眉,说:“这里头无辜的人也多。”
明玥听她口气似有些埋怨,不由转头问道:“娘是怎的了?”
邓环娘微微偏头,半晌呼了口气说:“没甚,这话你莫要在你祖母面前提。另外……你如今也大了,若不是摊上这个时候,都是该议亲的年纪,你与昭哥儿虽还是兄妹相称,但到底与从前不同,得避讳着些。”
明玥怔了怔,倒不想邓环娘说起这个话,便有点儿茫然的答道:“嗯,女儿晓得了。”
邓环娘拍拍她,怕她累了,便叫她睡一小会儿。
正房里。
郑佑诚听郑泽昭简略说了下在涿阳的经过,便沉吟道:“二郎,眼下你的身份已公诸于世,世家里不少人都言当年伍家灭门是一冤案,主张叫大理寺重审此案,便是连一些作乱的反王也跟着喊出话来,并且都在暗中寻你,你可知他们内里都为的是甚么?”
郑泽昭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点头:“孩儿知道。他们自然不是真心相帮伍家翻案伸冤,只因此案定与当今的皇上脱不了干系,且我这个身份和我手上的乾坤卦想来才是最正经的。毅郡王曾说过,这两样,既是祸,也是福。”
郑佑诚叹了一记,说:“王爷是可惜了……”随即声音微沉,敛目道:“你既然明白,心里可有决断?”
“是”,郑泽昭声音平静,“当今皇上在位,恐难还伍氏一门清白。”
郑佑诚挑挑眉:“然而现下群雄四起,择得明主确非易事,看来二郎已心中有数了。”
郑泽昭笑了下,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字。
郑佑诚不置可否,只问:“你确定他有此心?”
郑泽昭拍拍手道:“原来兴许没有,但自掌了关西十三郡的兵马后便不好说了,如今我更是确定,否则咱们怎会这般容易就进了关西,又一路平安至此?眼下咱们这一大家子人留是容易,但若想走,怕是难了。”
郑佑诚摊摊手:“看来也是选无可选了,准备哪天起身往弘化去?”
“不急”,郑泽昭道:“如今他们还差一样,咱们等等就是,估么没几日消息也就到父亲母亲这里了。”
郑佑诚纳闷了一下:“何事?难不成要郑家去游说其他世家。”
郑泽昭笑着摇头,说:“是桩喜事,母亲听了……夫人听了大抵会宽慰些。”
郑佑诚愈发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只看了他一眼道:“一时改不了口也无妨,没准日后还得继续这般称呼。”
郑泽昭随着他应了个是,一时也没好好细想这话,只当郑佑诚是打趣儿。
如此总算安顿了几日,府里大夫不断,各个院子里都飘着药味儿,明玥和邓素素连着喝了好了日的补药,只觉得鼻子发干,蹭蹭冒火,连说不喝了不喝了,邓环娘瞧着她发红的小脸儿这才叫人减了量。
明玥躺了几日,跟邓素素在这宅子里转圈,发现三房的人并不在这里,二房里的郑明薇也还没回来,问邓环娘,邓环娘便说:“你三叔父和三婶婶与我们分了两路,如今在邢州,暂时没过来。明薇那丫头却好似在你大姐姐那里?”
明玥嗯了一声说:“原和我在一处,后来遇见大姐姐,便与他们走了。”
邓环娘便撇撇嘴:“二房那里也是前些天才晓得,原以为明薇和你在一块儿,因着这个,明里暗里的没少怨怼你父亲,如今在这住着,跟谁该了她似的!昭哥儿的事你父亲再大胆,也是经了老太爷做主的,她没胆子去老太爷那下舌头,便成日苦着一张脸,我前些天心也不顺,与她拌了几句嘴,说住的不顺心便搬出去,她这才没话了。”
明玥哼了声,说:“她倒放心将三姐撇在崔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