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道:“也是一时之法,解眼下之困罢了。流民求的是个饿不死的保障,城里城外的,只要洛阳城眼下无人攻打,他们倒是无所谓。”
说着,将法子说了。
阮子雅听完讶道:“咦?怎和云铮说的八九不离十,你两个是不是商量过了?”
明玥笑笑:“一时心急,明玥卖弄了,这些几位自比我一个闺阁女子懂。”
裴云铮摇头:“表妹想得比我细致的多。”
说罢稍顿了下,转而有点儿不自然的道:“只是眼下委屈七表妹,头一次到裴家便这般……”
明玥知晓他的意思,她正巴不得不要去惊动裴夫人,否则纵使今日无事,但人多口杂,难免不出麻烦,遂摆手道:“裴表哥毋需说这话,今日是我冒昧打扰了,不便去给夫人见礼,日后若有机会,定得请夫人见谅。”
裴云铮略微颔首,深深看她一眼,也不多说旁的,出来与一个老嫫嫫交代几句便立即去见过裴夫人,之后未做耽搁,让许令杰留在裴府,自己则与阮子雅前往城守府。
路上阮子雅便道:“我瞧着这位朱大人也未必有甚么要事,眼下他最大的事便是城外的流民了,八成是既不敢放人进城又恐流民在外生事,如今把咱们叫了去,说得好听,是与你商量,到时若是有事,准得一股脑儿推在你身上。”
裴云铮挑眉笑了笑,说:“不然他如何这般着急,自是恐天黑了城门还不开,流民闹事。”
“既然知晓,你怎的还这般送上门去?”阮子雅懒懒道:“再者说,咱们的三千兵马明日才到,即便要出兵镇压,也得是他们守城的兵马。咱们在高句丽是打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跟野人似的熬了一年回来,可不是耍这些花架子。”
“将流民关在城外不是办法”,裴云铮道:“要么放人进城,要么给他们寻个旁的去处。”
“我知道了!”阮子雅一拍大腿,“这厮是想让咱们自反军手里攻回一个县吧?”
裴云铮笑了:“聪明”。
“嘿”,阮子雅摸着下巴,“这算盘打的响啊!可我怎地想试试呢?”
“有你试的机会”,裴云铮道:“葛三哥这几日大抵也会带人路过此地。”
“他的伤好了?”阮子雅咧嘴,“他来也就罢了,他妹妹可千万莫跟着。”
想了想,又忽然凑过来小声说:“云铮,方才那郑七姑娘是否府里出了事?”
裴云铮没说话,但也没打算瞒他,阮子雅叹了口气道:
“我离京时虽没听到甚大的动静,但前两日皇上下旨征召高丽王举降书入朝觐见,高元却托故不来,皇上大怒,颜面尽失之余恐是当真心灰意冷了。听闻常某人进献了十二名江南美人,如今日日夜夜的陪皇上饮酒作乐,几乎不理朝政。这个时候,哪家出事都不奇怪。”
裴云铮眼神暗了暗,透出一股隐藏的光芒。
阮子雅冲他挤挤眼睛说:“莫挂心,我瞧郑家那丫头不是个想不开的。”
二人说着已离近城守府,这话便就此打住,裴云铮整了整腰间佩剑,大步进门,才走到外厅,便见方才守城门的那个头头拿着几张画像出来,裴云铮心下一沉,拦住瞧了瞧,那画像虽有些走样,但细看之下不难认出,正是郑泽昭与明玥。
………………………
一个时辰后,洛阳城东、西两门处搭起了粥棚给流民施粥,并放言出去要派兵攻打离洛阳城最近的安河县。凡是安河县逃来的百姓,此时要进洛阳城都可,但安河县一被攻打下来,进入洛阳城的百姓无论之前贫富,都将不能回去分地,土地要先分给未进城的百姓。之后几个县的亦是如此。
此令一出,流民里先是炸了锅,可瞧见白纸黑字的布告后人们开始犹豫了,显然在这个时代,几亩薄田对于普通百姓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况且他们进了洛阳城一样要像难民一般过活……乱了有近两刻钟的功夫,开始有人慢慢往东门和西门处领粥,试探着去登记,在立即得了比旁人多一份口粮的情况下,南门外的流民开始大幅分散,虽仍有不少人守在这里,但已能见到空地。
小半个时辰后,裴云铮返回府里,袖里卷着郑泽昭和明玥的画像。
明玥已经吃了点儿东西,又沐浴一番换过衣服,对着两张画像看了一会子,蓦地抬头问:“画的像么?是不是丑了些?”
许令杰:“……比本人不知漂亮多少!别臭美了。”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