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瑞一愣:“二哥你也怀疑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郑泽昭打断:“我当然不怀疑你!你当时与我在一处,是事后才过去,可是常令韬未必这样想,我郑家有拒婚在前,他是小人之心。”
明玥觉得心里猛地提了一下,“裴云铮”三个字在她口中来回打转,却不知为何就是没说出来。
“我也不知”,郑泽瑞挠挠头:“我去时刺客已经跑了,我与吴镶带人去寻,确实没寻到。”
——他说的是实话,他到得晚,并没见着人,只是跟了吴镶一并去找,虽那日他也觉得吴镶有些漫不经心。
郑泽昭看了他一会儿,没再问,只说:“那你自雍州走时可有给毅郡王留下口信?”
“留守的是吴镶,我倒与他说了的。”郑泽瑞道。
“那便好”郑泽昭长长出了口气,隐隐有些不安,可是若郑家不能接父亲之困,他也只能将徐璟拉进来了。
这一晚,几人早早歇下,明玥因郑泽昭提了大昭寺之事,心里一直压着块石头似的,夜里翻来覆去的也没睡实,第二日早起红兰替她在眼下扑了好些粉。
稍用过早饭,几人便起身往二伯公府上去。
郑二老太爷位居中书令,府邸自离皇城要近的多,他们行了小半个时辰方到了地方。
朱门高楣,比起燕州的郑府更要威严气派,迎出来的是昨日见过的郑思谦,明玥与邓环娘心里都有事,自没多余心思打量沿路风景,一路跟着他进了五进院落,到了正院时便见一个着橘色锦衣的妇人往台阶下迎了两步,冲着邓环娘道:“好嫂嫂,你可算来了!”
来的正是郑思谦的母亲李氏,邓环娘刚刚与郑佑诚成亲时也是见过的,当下忙见了礼,二人感慨一番,边说边进了堂屋,屋里的主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看样子是郑思谦的父亲,见她们进来,便微微笑着起身见礼说:“嫂嫂远道而来,快请落座。”
众人依次坐了,郑四老爷和李氏便先问了老太爷和王氏的好,有说了些这些年未见的客套话,邓环娘一一应着,直说了半会才说到正题上去。
☆、第95章
邓环娘一听,心下便不大是滋味。
则没见着这位二伯心里总归忐忑,怕人不把郑佑诚的事往心上搁;二则她知二老太爷向来极重出身,郑佑智与郑泽昭是嫡子与嫡孙他尚且可见,然像邓环娘这样的妇道人家又不出身名门,既不是与郑佑诚同来二老太爷自觉不值一见。
邓环娘心里没底,便看了看三老爷郑佑智和郑泽昭,郑佑智道:“四弟说的是,我同昭哥儿前日已见过二伯父了,大嫂且放心。左右一时半刻离不了京城,等二伯父稍好些再来见过也是一样的。”
“既是如此”邓环娘压着心里头的复杂滋味说:“那我就晚些再拜见二伯父,望他老人家身子快快康健起来。”稍停了下又道:“那依四弟之见,此事又当是如何?”
四老爷“唔”了声,端着茶盏沉吟了会子才道:
“此事……先要看那刘廷是如何说了。按理,朋友间相互送个物什以表礼待本是常事,何以便牵涉到‘贪墨’一说了?这界定本就模糊的很,两面的说法,只不过对那刘廷怕要用些手段,回头再瞧;其次,皇上下了令命人去擒拿那起子作乱的贼人,倘或拿住了,那贼人并不与佑诚大哥为难,只说与他不甚识得,那此事也便清白了。端的这两样,且看之后如何了。”
——四老爷在刑部任职,对案子的见解很是明晰,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心里也有数,只如今情形不明,不好给邓环娘细说,但总体看来,还是有隙可寻,不至于没救。
邓环娘稍舒了口气,起身福了一福道:“那就有劳二伯和四弟多多费心了。”
“自家哥哥,本是应该的”,四老爷笑笑。
郑泽昭却在一旁道:“四叔刚刚说的极是,只这刘廷先前既咬定了父亲是贪墨而非朋友之礼,如今怕不能轻易改口,况他同我父亲都在御史台而不在刑部,这中间……”——要用些手段,恐怕困难。
邓环娘听了郑泽昭的话神色又紧张起来,四老爷喝了口茶,叹气说:“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这话说的有点儿随心,一时几人都静默了,明玥起身一福道:
“母亲、二哥不必太过忧心,二伯公和四叔父既说了就必定会为父亲力证清白,一方歙砚而已,雅是雅,但女儿不信以此就能入了父亲的眼,倘使因这个叫人定了‘贪墨’的名,那倒是……有些滑世家之大稽了,四叔父说是不是这个话?”
明玥实际的意思是要拿郑氏来说话的,世家名门,难不成连几方名砚都没见过?忒也小瞧人。她这话明指着郑佑诚是清白的,并意指这位四叔父心里也有数,若之因此事叫郑佑诚被冤派了去,京中郑家未免……无能了些。
四老爷明知她这是激将,不过里头却不得不承认,此事若定了论,在长安城里一传还真是有些丢脸,这也是为何即便二老太爷不想插手却也不得不帮衬的原因之一。
——郑佑诚被定罪,对京城郑家也是一记下马威。
四老爷抬眼打量了她一记,说:“你就是昨儿谦哥儿提起的七丫头吧?”
明玥闻言,猜着郑思谦八成同他说了昨儿街上之事,遂答道:“回四叔父的话,侄女在家行七,昨日多亏了谦哥哥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