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
明玥眼瞅着崔婧下了马车,因正满腹狐疑,崔婧下车时忘了吩咐还在车外的两个婆子进来看着,明玥惊险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一边賊着车外的动静一边用左脚抵着右脚,一点一点、屏着气将右脚的靴子褪了下来。
另外两位夫人吃惊地看着她。
明玥眨眨眼,示意她们别吭声,之后她转过身去,半仰着身子将被绑着的手伸进了靴子里,靴子一软,歪倒在了旁边。
两位夫人:“……”
外面隐隐有崔婧的哭声和崔煜的说话声。
明玥发间出了汗,有些着急,那其中的一位夫人似乎明白了明玥的意图,她伸出脚来帮明玥夹稳了靴子,明玥点点头,冲她无声地做个口型“多谢”,然后依旧拧着身子去靴子里掏。
这下很快,她直起上身,那二人再一看时发现她手中已多了一把只有手掌长短的精巧匕首。
两人瞬时坐直了身子,眼神亮了起来。
明玥半坐在车厢里的地毯上,先将靴子蹭上,两手绑的很紧,她动了几下,感觉手腕火辣辣的疼,多半是破皮了,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好在匕首极短,刀鞘容易拉开。果然如裴云铮所说,这匕首削铁如泥,明玥觉得腕子微微一松,又见另外两人使劲儿冲她点头,显然是已隔断了一根儿绳子,遂心下大振,贴着腕子将其余的也隔开。
中间感觉哪处一疼,不过也没顾得上看,方一得了解脱便赶紧帮另外两人将绳子也割断,两位夫人也是见识过一些场面,倒不很慌乱,只将自己口中的布条取下是忍不住干呕了两声,随后立即将自己的嘴紧紧捂住。
但外面还是听见了些微动静,一个婆子挑帘朝里面看了看,稍一顿,登时喝道:“你们……!”这婆子还未说完,崔婧陡然上了马车,夺了了车夫的马鞭,四处胡乱抽打起来:“滚下去!都给我滚下去!”
“你做什么!”崔煜过来要拉她,却被那呼呼生风的鞭子逼得近不了身。原本在车辕处的两个婆子都被崔婧撒泼踹了下去,马被鞭子一抽也开始胡乱跑,一时冲得前面的侍卫都四散开来。
明玥三人在车里被甩的左摇右晃,只得紧紧抓住车壁的凸棱,其中一人突地低呼道:“裴夫人,你的手……”
明玥低头一看,见自己的左手殷红一片,不知何时流了许多血。
……………………………
车外,崔煜好容易吩咐侍卫制住了崔婧,崔婧眼眶通红,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崔煜也顾不上管,将崔婧搡进车里,命人将马车驶回正道,冲着北宫门方向疾行,这下没片刻,就见前面一队人马衣衫带血,拖拖拉拉地从北宫门方向驰来,行到跟前时,领头之人已是满脸的血泪:“大人,大人,殿下他……已被逆贼害了!”
崔煜一时觉得耳朵失聪,伸手抹了把脸才出声:“你说什么?不在北门护着殿下,跑出来作甚!”
那人“啊”地一声仰天大哭,一头自马上栽了了下来。
后面还有人在给他回话,崔煜只感头晕目眩,听什么都似隔了一层,他有些热,便任由胯下的马驮着他往前跑了一段,前面再有两里路便能望见宫墙了……寒风似刀,自他领口呼呼灌进来,吹醒了满身的虚汗,让他浑凛凛地打了个冷战。
崔煜眼眶一酸,竟稍稍泛起了泪意,随即用力往那宫门的方向再望一眼,然后拨转马头,驰回马车旁。他一把腰间佩剑猛地将车帘斩断,叫了一声:“婧妹”,却见崔婧被车里的三个人抓着,已被绑了起来。
“快来人!”他喝道:“把这三个都给我好好绑了。”蹭蹭上来两个侍卫,拽着明玥三人便往外拖,车内空间小,那两个侍卫都是赤手空拳上来,明玥趁其不备便伤了一人的腕子,但匕首也被另一人捏住,夺了过去。
“好!”崔煜嘬着牙,“真都是好样儿的!”说这话时,他感到地面微微震动,——是有大批人马过来。
他也来不及多想,探身便去拽明玥,明玥被那侍卫一推,连带着另一位夫人,都撞到了车门口。
便是在这顷刻的功夫,一队赤金军风驰电掣而至,崔煜一个纵身,本能地从马上跳到了车上,剑朝里横,半个身子露在门口,挑衅地看着堪堪奔到跟前的裴云铮。
裴云铮往里看了一眼,心中忽悠便沉了下去,脸上却面无表情道:“太子已然伏诛,崔煜,你已经无路了。”
崔煜眯眼冷笑:“成王败寇,不过一死罢了,又有何惧。倒是你,虽能好好活着,又立了从龙之功,可你的夫人却要死了,况且……”他转头看了剑下的两人一眼,目光又在明玥的身上顿一顿,放声笑道:“况且还有你的子嗣!哈哈哈哈,这是一尸两命,我们也不算赔。”
裴云铮目光一深,制止了身后的赤金军再往前包围,平淡地问:“那你想怎样?你自己不惧一死,却不想想父母?”
崔煜看看崔婧,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逃不过一死,并不为所动,只伸出一指冲他勾了勾:“去了你的轻甲,扔了你的你的银枪、佩剑,上前来。”
裴云铮毫不犹疑,抬手便扔了枪、卸了剑,开始脱轻甲,后面有人有人喊了两声,却见自家将军蹙了眉头,又想想车里的是将军夫人,霎时都静了。
裴云铮只身走到车前,抬眼看过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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